?”
殷梨亭深吸一口氣,取過今日一早傅洪親自送過來的喜服,放在路遙面前。淺青色的花釵大袖,料子是極書的杭錦,明麗鮮豔,猶如春日翠色。上以金銀兩色繡線繡著展翼的鳳凰栩栩如生,由肩膀直及裙襬下緣,繡工細膩生動異常。腰際上錯落有致的墜繡著一圈清潤的翡翠,顆顆形如水滴,玲瓏可愛。路遙愛不釋手,“咳……虧得洪叔一夜間就能、就能弄來這衣裳……六哥,我還沒有過穿過……這麼漂亮的衣裳吶……”
“小遙你喜歡便好。洪叔拿了許多件讓我挑,我覺得你必然喜歡這件,就拿了來。”
路遙拽了那喜服一角道:“六哥,你先讓我把它換上吧……咳,女孩子看見漂亮衣裳,總是要穿上,咳咳,心裡才高興……”
殷梨亭點了點頭,起身便要出去。剛走了兩步,忽地想起什麼,回了過頭來,臉色殷紅若血,結結巴巴道:“小、小遙……你一個人可行?若是不行……我、我……我幫你好了……”
路遙聽聞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出聲。自從被成昆打傷,她不是昏迷不醒就是行動不便,殷梨亭焦急之下細心照顧於她,更有那晚行針之時幾乎是半裸相對,彼時哪裡顧得上臉紅?眼下換件外衫,倒是害羞起來。“沒事……咳,換件衣裳而已。我若不行再喚你便是……”
殷梨亭這才微微放心道,“我就在門外,你若需要,開口即可。”隨即出了房間,回手將門關嚴,生怕透了寒風進去。
路遙看得殷梨亭出去,坐了起來,細細打量著那衣裳。一旁的梳妝檯上,還放著傅洪一同送來的花鈿金釵,胭脂水粉。這些年來她極少打扮,一來出門在外為了安全,二來平日裡不是行醫便是趕路,哪裡有閒暇功夫做這些對鏡貼花黃之事。可再如何,女孩子終究希望成親之日能漂亮些,路遙亦然,這才支了殷梨亭出去,盼得能讓他驚豔一番。看著面前不甚熟悉的瓶瓶罐罐,路遙一手托腮,暗自琢磨著這些都是做什麼的。
不過顯然,這些瓶瓶罐罐遠沒有那些裝藥的瓶瓶罐罐買路遙面子,於是門外的殷梨亭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還不見路遙好。怕她一個人撐不住,他忍不住幾次出聲相喚,卻每每被告知莫要進門。這次聽得半晌未有聲息,殷梨亭禁不住焦急,“小遙?小遙?你可還好?要我幫忙麼?”
只聽得門裡一聲悶悶的聲音,“好……”
殷梨亭以為路遙寒氣又復發作,急忙一躍推門而入。進了房間,卻看見路遙好好的坐在梳妝檯前,身上已然穿好了花釵大袖的喜服,然而一頭濃密長髮卻是披散而下。見她不似難受模樣,這才鬆了口氣,輕輕走到路遙身後,“小遙怎麼了?”
路遙抬頭看他,眨眨眼睛又撅了撅嘴,“六哥你娶我可還真是……咳咳……挺虧的……。這些水粉胭脂什麼的我也沒怎麼用過;畫的真是,咳……不好看……而這新娘的髮髻……咳,我真的盤不上……唉,咳咳咳……”
殷梨亭見得路遙果然臉上似洗過好幾次的模樣,想來是用不好胭脂反覆畫畫洗洗。輕笑出聲,雙手放到路遙肩上,“小遙你早說便好了,不用這些又有什麼關係。”
路遙嘆口氣:“這些日子我臉色想來難看得很……”
殷梨亭安慰道:“是白了些,不過倒是和這青色喜服相襯極了。至於頭髮,我替你綰便好。”
路遙驚訝的看他,“咳咳咳咳……你會?”
殷梨亭拿起放在妝臺上的木梳,慢慢的替她梳起烏黑長髮。“也不算會。不過記得去年中秋之時你梳過那個髮髻,好看的緊,也不難,想來是沒問題的。”
路遙這才想起去年中秋之時武當山上諸人月下相聚,她曾一時起興換了秋燃遣人送來的鵝黃衫裙,梳了個簡單的墜香髻,簪了柄墜了碎黃鑽的白玉簪,卻沒想到殷梨亭記得那般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