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患者產後出血,眼下病危,路大夫和梅大夫叫你趕緊進去。”
青年這回終於從初為人父喜悅中略略清醒過來,將藥童話聽得清楚明白,嚅嚅囁囁喚著“阿妍”,臉上露出愧疚之意。然則就要跟那藥童進房時候,院門口又是一陣嘈雜,一群丫鬟婆子扶著一個老婦人進了院子。青年看見,不由自主收了步子,轉而向那老婦人走去,“娘!”
老婦人住著柺杖,蒼老面容上掩飾不住滿面紅光:“兒啊,我那孫子呢?我那孫子在哪?!”
青年連忙抱了嬰孩上前,“娘,孩子在這兒,您快看看像我不像?”
院子裡轉眼又亂了起來。一家子連主人到下人,竟沒有一個想到須得看一下產婦。被路遙和梅渙打發出來請人藥童實在無法,嘆了口氣,徑自回房去了。殷梨亭背後是亂哄哄人聲,面前是緊閉房門,一時之間心緒竟是前所未有茫然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終是吱呀一聲被推開來。殷梨亭連忙抬頭望去,只見得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口,正是路遙。她臉色尚好,只是神情頗是疲累,眉間倦意上湧。
路遙和梅渙一個多時辰始終不得閒,加上如今體力卻是不比平時,竟累得不行。深吸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就感到熟悉氣息欺進,一隻手臂環住她腰際將她托住。路遙舒了口氣,偎進他懷裡找了個舒服位置,閉目養神。梅渙見了,無聲抿嘴兒笑,輕手輕腳出了去,直接去找那三請不到病患家屬了。
醫館裡各個大夫有自己休息房間,殷梨亭直接抱了路遙過去,把她放到床上,遞了浸過熱水白巾給她。
路遙擦了擦臉,又一口氣喝完溫熱甜湯,這才覺得好了不少。聽得坐在床邊殷梨亭問道:“方才那病人如何了?”
路遙想起那三請不到病患家屬,微微嘆了口氣道:“身體太弱,宮內出血不止。我和梅渙無法,為了保她一命只得切掉了子宮,她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不過……”說著搖了搖頭,“在我看不能有孩子也是好。否則若是再度懷孕,十有**怕是要賠上性命。”
殷梨亭聽得明白,本來一直惶然心情更甚,張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欲言又止看著路遙,臉色到比她還要白一些。
路遙見了,些許疑惑,隨即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麼,伸手覆住他手,笑嘆道:“六哥你想得太多了。這個產婦情形是極少見。一百個當中也不一定能有一個。而且如不是開始那個產婆助產手段粗暴,產婦也不至於宮內出血,更鬧不到此等地步。而且我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這些。咱這個神醫,連自己生個孩子都料理不好,那這招牌可就真砸了。”
殷梨亭見她言語神態輕鬆篤定不容置疑,惶然心情稍稍放下了些。百不足一病例,尚有梅渙和路遙可以治。他打定主意到時定然要讓梅渙上武當山來,還應該請傅秋燃找些好大夫來才是。一口懸了足足有半天氣終於稍稍鬆了下來,他脫去外衫上了床,攬過路遙輕輕親了她額頭一下,陪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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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遙本來以為她解釋以後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卻沒承想殷梨亭這一口氣鬆了還不到一天,隨即又提了起來,而且比原來更加厲害。蓋因為上一次不過是他心中猜測擔憂,而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被路遙嚇到了。蓋因路遙終究只是神醫不是神仙,在舒舒服服懷了兩個月身孕以後,終於也和尋常孕婦們一樣,開始孕吐了。
最開始是在早上起床。那日殷梨亭剛端了熱水近來,還沒放下,就見得路遙趴在床邊,一手按著頸項,一邊嘔著酸水,一邊喘著粗氣。
殷梨亭大驚,手中銅盆哐啷一下砸在地上,水溼了衣襬,到比路遙更要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