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熵軍如今退居回丘都,短時間不敢再戰。這一切局勢扭轉的太快,莫說是芊澤,就是劉欽他自己一時半會兒都還不信。
“都是因為我們將軍,那日他捨身救我,讓所有的右翼軍士都感動了。”
的確如此,像這樣的將領,誰不想跟隨?
“太好了……”
驀地芊澤眼眶蓄滿淚水,她深深一吁氣,釋然的靠在榻背。但旋即她又像想起什麼一般,神色凝重起來。如今王易歸順了明夏,那便說明他背叛了祁燁。祁燁沒了右翼軍,等於沒有一兵一卒,什麼也做不了。
這麼說,她的目的達到了是麼?
他再也無法繼續作惡,也毀不了祁胤了是麼?
可是,他也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了,是麼?
芊澤百感交集,緘默不語。帳內的三人見此,像是瞭解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也紛紛不說話。
“芊澤,你還是先休息吧,我們出去了。”
劉欽覺得氣氛不對,於是忙對著雲翹與夕岄使了使眼色。兩人心領神會,雲翹也說:“對,我明天叫阿嬤給你準備些藥粥,你得好好把病養好呀!”芊澤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關切之話,驀地嫣然一笑。
“知道了,謝謝你們。”
夕岄則說:“我們走了。”
“嗯。”
芊澤輕應,闔眼聽窗外颯颯風聲,顰著眉漸漸入睡。而此時此刻的軒域樓。
“主上。”
莫殤俯身一拜,聲音微有悲涼。
祁燁佇立在風中,凌亂的長髮隨風招展,他閉著眼,俊眉輕蹙。
“辦妥了麼?”他暗啞的嗓音,毫無溫度。
“人馬已聚集在愈城,隨時恭候主上的諭令。”莫殤即刻作答,但下一刻他又吞吐的欲要出聲:“主上……”
祁燁緩緩睜開闔著的眼簾,瞥了莫殤一眼:“怎麼?”
“主上當真要這麼做麼?”
經歷了許久的掙扎,莫殤仍是問出了口。他神情悲痛,像是有什麼從他的靈魂裡分割出來一般,他說:“主上難道真的認為,這樣做就能宣洩仇恨麼?暗燴教對於主上來說,就這麼輕薄,只是用來複仇的工具麼?”
祁燁長眸微眯,久久不說話,莫殤只得喟然一嘆。
兩人站在軒域樓樓項,其下乃是人去營空,滿目瘡痍的右翼軍營。祁燁一直看著它,目光平靜而恬淡,驀地,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墨藍的錦囊。
這個錦囊分外嬌小,且因為久經風霜而破損不堪。它沒有華麗的外表,但一針一線卻透露出主人玲瓏的心思。或許,她已經忘了它,把它遺落在記憶的一處。可是,他卻記得,他記得那錦囊裡微微酸甜的香氣。
梅子的香氣。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如此美味。那個雨夜裡,他悄然擁她入睡,他偷吃她錦囊裡的梅子,她卻渾然不覺。而之後,他一直暗暗珍藏著這個墨藍的小錦囊,在想她的時候,悄悄吃一顆。
梅子早就沒了,而時過境遷,那美好的味道已隨風而散了。
可他還固執的留著。
莫殤站在一旁,微有詫異的注視祁燁,他不明白他怎會對著一個破損的錦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笑時蹙著眉,眸底悲傷四溢。
“主上……?”
莫殤忍不住開口一喚,祁燁這才緩緩抽離視線,轉而看著莫殤。
“我有一事交付於你。”
祁燁眉宇間平和溫然,竟沒了戾氣。
“主上你吩咐。”莫殤趕緊又是一拜,俯首領命。祁燁卻緩緩而鄭重的把那墨藍的錦囊交給莫殤,他說:“替我把它……”
“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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