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治好那女子的病,芊澤親自燉藥。
她扇了扇爐子的火,遂又站起,掀開罐蓋細細聞了聞。那釅釅的濃黑藥汁,冒著濃濃熱霧,芊澤感覺已燉了差不多了,便雙手拈起厚布,要把罐子端了下來。這時,身後卻突的響起一絲動靜,芊澤剛欲轉頭,一隻大手卻倏地搶下她手裡厚布。
“怎麼不歇著?”
明夏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帳口的明媚陽光。他逆光的臉上,有一絲淺淺的笑容,隨光影忽隱忽現。
“明夏將軍。”
芊澤輕喚了一聲,卻發現他的手正定定的握住自己的柔荑,她咦了一聲,便抽出手來。明夏微微一愣,目光閃過一縷失落。隨即他便自顧自的幫芊澤把藥罐端下火爐,說到:“你身子弱,應該好生歇息,這樣的事,就讓下人去做吧。”
“沒關係,我強裝得很,才沒有弱不禁風。”芊澤甜甜一笑,明夏望著她,心裡卻苦澀翻湧。她昏迷的兩日裡,他以為她是生了什麼病,於是讓大夫給她診脈。這一診,才發現,原來她肚子裡曾有一個孩子,且已經沒了。
想時,祁明夏狹長的黑眸,正瞬也不瞬的盯著芊澤。芊澤被他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卻又不敢多言,只好又笑了笑:“明夏將軍,軍中的情況,可還好?”
她問的拙劣,明夏輕笑出聲,芊澤便愈發窘迫。
“芊澤。”
“嗯?”女子面色稍有慌亂。祁明夏卻依然炙熱注視,又說:“我不喜歡你對著我,這般生疏。”
“啊?”芊澤倉惶抬目,眸子微微顫動。祁明夏卻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長髮:“記得我收下這鏈子的時候,怎麼和你說的麼?”他捋起袖襟,露出那淡紫色的琉璃鏈子。芊澤定定望著,一時怔然無語。
“我說,從今以後我祁明夏,便是你另一個哥哥。有我一天,就會護著你的,對嗎?”明夏聲色溫軟,一字一句都像湧動的熱泉一般,沁入人心。芊澤抬頭看著他,不知怎地,便覺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我卻好怪自己。”
他的手,有著飽經風霜的粗糲,然而,摩挲在她耳邊,卻溫柔似水。他一縷一縷的把她凌亂的鬢髮理好,夾在耳後。
“我總後悔,如果當初我執意帶你走了,你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如果我抓緊了每一次機會,或許你現在,還如同當時一般,愛笑。”他躬下身,微微湊近芊澤。
“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他眯著眼,璨亮的光在眸底流動。芊澤微瞠著雙目,眨也不眨的與之對視。
“不要憋在心裡,難過就說出來。”他說時,又站直身,敲敲自己寬綽的肩膀:“看,這裡有個依靠。”
“我是你哥哥。”
祁明夏露出難違的笑容。他很少笑,但他俊挺如刀削一般的下巴,笑起來,卻是異乎尋常的好看。
女子凝視著他,在未有知覺的前提下,便淚如泉湧。她瘦弱的雙肩,微微抽動。是啊,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難過。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吃了什麼苦,受過什麼傷。
她從來都是如此,單薄的抵抗的命運。
祁明夏笑著為她拭淚,手上的繭,粗糙的劃過芊澤細嫩的臉頰。這一刻,她感覺世界如此平靜,心中如此安定。
“芊澤,不哭了。”
他接過一滴又一滴淚水,擦了又擦,一遍遍的說:“芊澤,乖,不哭,不哭了。”
然而,他愈是這樣說,芊澤便哭的愈兇。她好像找到了一個堅定溫暖的懷抱,供她宣洩自己隱忍的全部。她拽住了一個機會,一個節點,一個依靠。如此,她便再也不用一個人聲嘶力竭的,承受一切。
……
馬鞍墊得很厚,芊澤微有顛簸的騎在上面,緩緩前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