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說只消靜養,十來二十日就好。&rdo;
先生聞言失笑,要景深靜養,可不是比登天還難?
可笑著笑著他就再笑不出來,因他家姑娘接著又說往後十來日不去學堂,要留在家照料景深的話……換言之,此後十餘日只有他一人在學堂吃晌飯。
先生把這筆帳算去景深頭上,親訓誨半日,景深腳不得落地,唯有傷心聽著,耳朵都快生出繭子來先生才教誨完,最後還從先生那兒得了根藜杖,才知先生前年冬日摔過腿。
才拄了兩日藜杖,景深就已百無聊賴,卻又不願躺著。
留給他的時候不多了,餘下的日子他想多陪著夏意,或說,是他想夏意多陪陪他。
因此日日翹著腿腳坐在堂屋或石凳上,同夏意囉哆些話,且盼著腿腳早日利索,那樣他才能玉樹臨風地表白心意。
&ldo;怎的又苦臉?不是說不慪了麼?&rdo;夏意丟下正納著的鞋墊,預備安撫呆坐著的少年。
這兩日景深總同他自個兒慪氣,時常堆著兩條眉毛,她起初見了就問,聽他氣囊囊顯擺往日狩獵時是何等豐偉風姿,就知他是在同自己慪氣。
景深懶懶擺弄著兩個木頭人偶,吞聲答她:&ldo;這回氣的不一樣。&rdo;
&ldo;哪兒不一樣?&rdo;
&ldo;哼,腳傷好了再說與你。&rdo;
木頭人偶在石桌上撞得咔咔響,夏意掃了眼庭院,推開繡花籃子問:&ldo;不然你去盪鞦韆罷,以往都是你推我,如今我要報答你的呀。&rdo;
&ldo;你推不動的。&rdo;他拒絕。
&ldo;誰說我推不動的,我能提整桶水。&rdo;
景深扭捏一陣,到底還是磨不過她,拄著藜杖到了鞦韆邊上。
她在身後柔聲問他:&ldo;抓好沒?&rdo;
&ldo;嗯。&rdo;
&ldo;腿抬好沒?&rdo;
&ldo;嗯。&rdo;
語聲落地鞦韆便輕輕晃動起來,景深沉歸沉,夏意推動卻也不難,只是推不太高,掌心每次貼上他後背都實實在在的,像在推一塊石頭。
她忍不住去想,景深吃的和她吃的都一樣,怎麼一點也不肉呼呼?
想得正出神,腳下忽竄來抹黑影,低頭一看,四肢短小的福寶正仰頭看著她,接著又是一抹黑影,從前方來……
少年石頭一樣結實的脊背撞上她腦門兒,整個人往後退幾步,沒站定就跌坐在地,蹙鼻直吸涼氣。
福寶又闖禍了。
景深張皇來扶她,卻不便蹲下,只有架著藜杖伸手牽她手,福寶心虛得躲在景深腿後探頭,望著它滴溜溜的圓眼,夏意氣瞪回去,然後將手交給景深,委屈撒了一半去他那兒:&ldo;你的背好硬啊,我頭疼。&rdo;
他使勁拽她起來,跳兩步,自豪道:&ldo;男兒家哪兒有脊背不硬的?&rdo;
她氣哺哺回:&ldo;李俊寶就不硬。&rdo;
景深蹙額,疑殆問她:&ldo;李俊寶又是誰人?&rdo;
這下夏意也氣不起來,吃吃笑上兩聲:&ldo;李俊寶就是阿寶啊。&rdo;
&ldo;……&rdo;景深沉默,瞬睒問,&ldo;這名也是先生取的?&rdo;
&ldo;不,是阿寶爹孃取的,他爹爹想他俊,他娘想他成寶,就有了這名兒。&rdo;
景深微訝,隨即便是良久無言,他想,取名這事需慎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