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陶匠出身,二十年前卻已經做仵工。
因為他覺得做仵工,最低限度比做陶匠舒服得多。
二十年經驗積聚,現在他已經成為這一行的老手,也是樂平縣城的仵工中最老資格的一個。
方才他已經驗過那個羅剎鬼女腰腹中滲出來的那種紅黑色的液體。
他肯定那是人血。
死人的瘀血。
人死既說就為鬼,那豈非就是鬼血,鬼血,蕭七由心寒出來,倒在他劍下的人雖然不少,鬼卻是隻此一個。
即使是死人也是。
在此之前,他的劍從未刺進過死人體內。
他已經將劍從那個羅剎鬼女的腰腹內拔出,再將劍浸在一盤清水之中。
那盤清水放在他身旁的一張矮几上,劍現在仍浸在水裡。
看來是那麼詭異。
蕭七目光現在已經從劍上移開,落在郭老爹的那雙手之上。
董千戶趙松的目光也沒有例外,他們都是站在桌子旁邊。
郭老爹亦已肯定那個羅剎鬼女是一個瓷像,鐵錘鑿子亦已準備妥當。
鐵錘在右手,鑿子在左手,郭老爹的一雙手終於穩定下來。
完全穩定!
“叮”一聲鐵錘擊在鑿子上,“叮”一聲鑿子進入羅剎鬼女的體內。
蕭七三人的心臟應聲一跳。
也就在這剎那,又是一陣冷風透戶,燈火搖曳,羅剎鬼女猙獰的鬼面彷佛就起了變化。
鬼在劍下變成了瓷像,在鑿下又將變成什麼?
屍體,瓷像在鑿不變成了屍體,一具女人的屍體,藏在瓷像中,蕭七不幸言中!
雖然已丟下二十年,郭老爹並沒有忘記他做陶匠時學到的技巧,那一錘一鑿在他的雙手控制下,將屍體外面的瓷土鑿下來,每一塊瓷土都有巴掌般大小,裂而不碎。
每一塊瓷土方落不,郭老爹面色不由就一變,脫口一聲驚呼果然是屍體,“屍體!”
那具女人的屍體一絲不掛,與瓷土緊緊黏貼。
瓷土脫落,屍體的肌膚有不少亦剝落,郭老爹屏息靜氣,儘量使一雙手保持穩定,儘量小心控制那一鑿一錘。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滾落下。
他汗流披面,一身衣衫很快就已經被汗水溼透。
屍體的肌膚仍然剝落。
郭老爹心力交瘁,始終都不能夠制止屍體的肌膚剝落。
瓷土終於盡去。
一貝女人的屍體畢露眾人眼前。
那簡直就不像一個人的屍體。
肌膚大半都剝落,整具屍體看來,就像是一團肉漿。
有些地方甚至已現出白骨。
骨是白,肉似紅非紅,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恐怖詭異之極的色彩。
郭老爹做了件工二十年,從未見過一貝這樣的屍體,蕭七他們就更不用說。
一股似臭非臭,似腥非腥的氣味從屍體上散發出來,衝入了四人的鼻子,肺腑內。
一種噁心的感覺波浪般襲上他們的心頭。
他們居然都忍得住沒有嘔吐。
瞪著那具恐怖的屍體,四人一句話也都沒有,目光已凝結,猶如在夢中。
惡夢!
也不過了多久,四人才先後從那個惡夢中醒來。
趙松雙手握拳,既驚且怒。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殺人案子。
他做了捕頭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恐怖,這麼殘忍的殺人案子。
是誰下的手?
董千戶一額冷汗,一手冷汗,胸膛不停的起伏。
蕭七是最鎮定的一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