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睡去。當我再度醒來時,天已經黑了。暗黑的天空中高掛著一輪明月,遠處傳來一隻荒野之狼在紫色夜空下嚎叫的嘯音。
在昏暗的視線下,我挖的這個陷阱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座墳墓。感覺上,真像會有吸血鬼從裡面爬出來。
&ldo;不是給你的!&rdo;我站在柏油路上,對想像中的吸血鬼大喊。
&ldo;為我……&rdo;是伊莉莎白的聲音:&ldo;這是為我挖的……&rdo;
我又拿出四顆止痛藥,一口吞下。
&ldo;當然為了你!&rdo;我說。
我把挖土機儘可能開近推土機,然後用鐵棒撬開推土機的油箱蓋。推土機的駕駛員也許會在放假前忘記蓋上防沙布,但在油價高漲的今天,你以為他們會忘記鎖上油箱蓋嗎?這是不可能的。
我把推土機的汽油引到挖土機的油箱,在一旁等著,什麼都不想,只是靜靜看著明月越爬越高。一會兒後,我把挖土機開回陷阱前,開始往下挖。
在皎潔的月光下開著挖土機,比在炙熱的太陽底下操作破碎機要輕鬆多了,但我還是進展得很慢。進度緩慢的原因,是由於我必須確保挖的洞符合之前算好的傾斜度。為求精確起見,我得不時拿著皮尺,跳下挖土機,跳進洞裡丈量,然後再爬回挖土機繼續挖。若在平日這根本不成問題,但是到現在,我已累得不成人形,全身骨頭和肌肉都隱隱作痛。背部的情況更糟,我開始擔心將來可能要花很多時間做復健了。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是現在該擔心的。
要挖一個五尺深、四十二尺長和五尺寬的大洞,若沒有挖土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若想讓杜雷命葬此地,就必須挖掘出大約一千立方尺的土石。
&ldo;光是設計出陷阱的形狀還不夠,&rdo;我那位教數學的朋友說:&ldo;還得再挖出一個斜角,以配合落體的拋物線。&rdo;
他又換了一張紙,算了半天。
&ldo;這樣一來,你筆下的銀河叛將之類的主角,就可以少挖一點泥土了,大約可以少……&rdo;他快速地在紙上畫著,笑著說:&ldo;可以少挖五百二十五立方尺的泥土。小意思,一個人就能完成了。&rdo;
我太相信朋友的話了,到現在才發現,我忘了計算的,還有炎熱氣候、水泡、體力和背痛。
暫停一下,但不能太久。量一量陷阱的斜度。
&ldo;親愛的,沒有你想得那麼糟,不是嗎?至少這裡的地形很好,路面下的土石也不是很堅硬。&rdo;
隨著洞穴的角度,我越挖越深。我抓著挖土機的操縱杆,鮮血不斷從手掌間流出,我反覆地把挖土機的挖鬥前傾,探到洞穴底部,再往後拉,發出巨大聲響,鏟起土石,再把機械臂拉高,倒退車體,把車體迴旋,然後把土石倒在路旁的水溝中。
&ldo;別在意,親愛的,一切都結束後,再好好包紮你的手。等杜雷被埋葬後。&rdo;
&ldo;她被撕成碎片。&rdo;我嘶啞地喊著,一邊奮力扳動挖土機的操縱杆,從杜雷的墳墓中,再挖起兩百磅泥土。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當我發現東方已微露曙光時,便又拿了皮尺測量長度。我已快挖到終點了,完成這個陷阱應該沒問題了。我跪了下來,突然間背部一陣劇痛,像有什麼東西被折斷了。
我叫了出來,痛苦地倒在我挖好的洞穴裡,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兩手伸向背部按摩著。
痛苦一點一點消失,我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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