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利奧說:“能會點兒什麼還算不賴!”
他父親在屋子的另一頭喊他。他驀地坐起來,清醒了過來,回答道:“知道了!我已起床了!”他居然很快起了床,走進浴室,小便,洗手,洗臉,刷牙。要使你自己處於活動的狀態中,讓你沒閒著的時候,那麼一切都會好的。事情經常就是這樣。
他急促地往鏡子裡瞅了一眼。情形並不妙。蒼白的臉上長著可憎的、不斷冒出來的疹子。他們說,這不是粉刺。到底是什麼,他們永遠也不知道。真夠意思。他懷著極大的耐心等待頭髮長出來。在出院前的一週裡,他給自己胡亂地剪了一次發。“我沒想到他們會讓你使剪刀,”外婆對他說。“真不應該,”他回答道。啊!語調是這麼隨便,他想用這種姿態,這種幽默,使聽者免除震驚與窘困。明白嗎,夥計?一切正常,他回來了,穿著牛仔褲,靴子,運動襯衣,和別的任何人一個樣,病好了,不用惦記了。 。。
普通的人(2)
這幢房子住三個人,太大了。側耳細聽,他能辨別父親和母親清晨在屋子的那頭商量事情的聲音。這沒關係。他沒必要去細聽,他們也不會商談任何重要的事情。比方說,他們不會在談論他。他們是有教養的人,他不會在與事情有關的人在場的情況下來討論這個問題的,更何況並沒有什麼問題。第二個療程剛完,還處於恢復期,但已前進了一步。
從哪兒往前進了一步?進到哪兒去呢?他穿上衣服(前進了一步!)望著窗外,凝視著將他們家和鄰居隔開的那排俄國橄欖樹——鄰居叫什麼名字來著?一對討人喜的夫婦,沒有孩子,他們在那兒住了多年了——糟糕,糟糕,記不住人家的名字,這不是好跡象。他呆呆地望著將屋子和道路隔開的杉樹。卡希爾!他們的名字叫卡希爾。對,現在可以鬆口氣了。
但是,他還是輕鬆不了,因為今天是個紀念日。9月30日,星期二。回家正好一個月了。賈勒特,你在幹什麼呢?你正在問“從哪兒往前進一步?”“進到哪兒去?”這類可怕的問題嗎?問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這夠糟的。這是一種嚴重的病症。比粉刺,甚至比無名的疹子還要討厭。該死,他哪兒痊癒了?一天晚上,他們在遊戲廳放一部關於昆蟲的電影,似乎是部昆蟲生活史。對,它的片名叫:海爾斯塔洛姆。蜉蝣的生命只有十八個小時。它花費整個生命的時間去下卵,繁殖後代。講解員說,蜉蝣知道答案,因為它們從來就沒有問過什麼問題。象蜉蝣這樣倒也省心。
一股傷感湧了上來,堵住了他的喉嚨。他從窗邊走開,拿起桌上的書。然後,他又將書放下。不,還是象平常那樣幹吧。首先,整理床鋪,掛好浴室的毛巾;然後,拿起書,吃早餐;再以後,上學。先幹起來,然後再談動機,這就是信念。他又突然讀起貼在汽車保險桿上的標語紙板來了,但那是別人的,並不是他的信念。我是一個高爾夫球迷。只有上帝知道答案,但問題又是什麼呢?
他依稀憶起離開醫院時所體驗的那種恬靜的心境。總得有一兩條有指導性的原則使他度過這一天!也總得有些雄心勃勃的計劃來恢復他生活的秩序!但,細節似乎不清,如果真有什麼計劃的話。
二
卡爾文?賈勒特手裡拿著刮鬍子的剃刀,站在長方形的、鑲金邊的鏡子面前,默唸著一段簡短的早禱:主啊,感謝您的恩惠。感謝主為我所作的一切安排。願主垂愛千秋。此時,他的妻子貝絲正在身邊梳理頭髮。清晨,她略顯圓圓的臉龐特別柔和,映著紅暈,比一般三十九歲的女人看上去要年輕得多。她的腰身纖細,似乎從未生育過孩子似的。她雙手伸向頸背,將頭髮打成一個可愛的髮髻垂在腦後。多麼美麗的頭髮啊,和楓糖一樣的顏色,或者說,和蜂蜜一樣,而且,顯得那麼飄逸。天藍的絲袍將她的細腿和乳房的風韻勾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