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也更清楚,隱忍一下,便過去了,倘若部署成功,她依是他的欽聖夫人。
可,終究是坐立難安,很想透過密道,去瞧瞧她。
她的房間乃至喜房,觴帝自然會安排在自己的偏殿內,只那一隅殿內,隔了一道牆,卻是有看這條密道相通。
縱使,這樣的密道在兩國會晤時,誠然是小人的行徑,卻不啻是一條以防萬一的部署。
當然,這樣的密道若用,也僅能用一次,萬一被觴帝察覺,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棘手。
躊躇間,一直到了晚膳後,觴帝竟是遣了宮人來邀他賞月對弈,只說是,大婚前夜,想再敘敘,畢竟,大婚一過,兩國的盟約已定,他和觴帝必將各返其國。
於是,他還是沒能夠去瞧她。
那一晚,賞月對弈一直到了子時。
他縱然心不在焉,對弈時,倒也和觴帝棋逢對手,各輸贏一半。
待到最後一盤,伺候觴帝的近身護衛卻稟告觴帝,稱公主說太晚了,還請觴帝早些安置時,本布完了絕殺的棋路,正準備收窄棋路的他,終究仍是失了神,而觴帝堅持要對弈完這一局,結果,自然是他的大敗。
敗得匪夷所思,也敗得一塌糊塗。
在觴帝離開後,他執棋的指尖冰冷,這份冰冷亦一併冷了他的眸底。
他沒有再去想任何密道,若過去,瞧到的,是她和觴帝的恩愛,他如何自處呢?
他並不能擔保,自個是否有足夠的定力去撐住。
彼時,奕翾所說的話,清晰地在思緒裡浮過.只讓這個夜變得難耐起來。
而,在拜喜堂時,他第一次,抑制得很是辛苦,直到,她吐血暈厥,他方意識到,原來,抑制一件事,也是那麼地難,不過,只要過了一個臨界點,一切就容易許多。
只是這份容易,當他因拜堂暫時進行不下,由鄧公公扶著到一旁的殿宇稍事休息時,因著頭疼得緊,將那香囊拿起,輕聞裡面的蘇和香時,終是發現,那香囊上,用極細的針細細地繡了一個字,‘念’。
這個字,若針扎地刺進了他的心頭。
也在那一刻,有觴國的宮人來稟,說是公主說,舊病發了,需傳坤國的太醫診治。
看上去,他能借著這,順理成章地往那殿室去,然,以他多年的心機城府,當然聽得出其中的不對勁。
若是舊病,蒹葭入坤宮一年都沒有發病,這舊病,又豈會被坤國太醫熟悉呢?
雖然,蒹葭這一次的吐血,和初次侍寢時的症狀是一樣的,彼時,他想傳院正來瞧,可,她在暈厥後,竟很快恢復得和常人一般,氣息均勻,仿似沉沉睡去。
哪怕讓院正來瞧,恐怕都瞧不出端倪,況且,那一晚,說穿了,不正是他對她的一場利用嗎?
其後,隨著他自己都渾然不覺地在意,曾借看她‘懷孕’,讓王太醫仔細地診治過,王太醫亦說她的身子除了宮寒之外,並無大礙,於是,這‘吐血舊病’就更見蹊蹺了。當然,對於這份蹊蹺,他並不願往深處去想,無論是真的怪疾,抑或是刻意的,不想也就不計較了。
一如此刻,他也並不願意去想蒹葭是刻意還是真的,只願辨析其中的詭詐,應和他先前的揣測,觴帝的謀算有關——
從這幾日,有暗人回報,觴帝殿內,頗不平靜,偏似在暗中佈置著什麼,也從殿宇外,察覺有火藥的痕跡,結合現在的情形,不難推出,恰是一招引君入甕。
是以,聞聽觴國宮人這般稟說,他僅道,公主的舊病恐怕錦國太醫才更為清楚,倘若觴國太醫素手無策,那他不介意讓傅院正過去瞧瞧。
這一語,聽上去,不僅在表面上劃清了和蒹葭的界限,徹底否認了她是欽聖夫人,亦是種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