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不該讓一群異族折磨她困著她。
百里婧顫抖著扯過一旁的雲被;將自己從頭到腳裹在了裡頭。
宮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姑娘……”
這時;孔雀從暗處走來;宮人們見過她;知曉她是陛下的親信;自然讓開路;還頗為欣喜地叫了她。
孔雀瞧著床上縮成一團的人;本也是煩得很;然而她到底是目睹過這位榮昌公主過去的神采;又想想她身上的毒和如今的可怖面孔;那些不滿便壓下去許多。
宮人不敢動她;而孔雀奉大帝之命為她找尋解毒之法;已是焦頭爛額;這會兒正好來瞧瞧她的症狀。孔雀上前去;想動手扯掉雲被;卻又不大敢太過放肆;唯有誘哄:“……娘娘;您自南邊帶來的東西都由我收著;您要不要拿回去點一點?”
孔雀將一錦袋遞過去;半晌;百里婧自被中出來;伸手將錦袋接了過去;默默無語。
孔雀望著她探出頭來時消瘦的面孔;蒼白的顏色和因病痛折磨而越發凹陷下去的眼窩;眉頭擰緊;真是變了個人;哪有從前的半點好顏色?
若換成是她;歷經那般變故成了這副模樣;死的確比活著好受得多。但;有人不准她死;讓她活著折磨所有人。
百里婧解開錦袋;也不管孔雀是否在為她診脈;她如今是案板上的吃食;他們要如何便如何;她反抗不了。
她當著孔雀的面將錦袋裡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掏……一長串的珊瑚珠串;應是從她的手上解下來的。還有一隻繡著鴛鴦戲水的舊荷包;那荷包被絞碎過;又用細密的針腳一點點縫了起來;那兩隻原本被割裂開來的鴛鴦重新拼成了整塊;卻仍舊醜得像兒戲。這是在藥師塔地宮之中;那個人放進她掌心的;他讓她等他出來;帶她走。
她再往裡掏;甚至將整個手指都探了進去;卻再沒從錦袋裡掏出任何東西來;所幸顫顫地將錦袋翻過來;見了底;才知錦袋已空了。
可笑她曾貴為公主;輾轉十七載;愛過幾個人;最後竟身無長物;只得一串傷痕和破碎鴛鴦;再不敢信誓旦旦地說;起碼他愛我;從未騙過我……
孔雀趁她分神時;已診完了脈;見她握著那兩樣東西默默無言;她也無言;只道:“娘娘好生將養;陛下正在早朝;望娘娘體恤陛下辛勞;暫忍一忍。”
她說完;便急急邁出帳去;昨日得了大帝皇命;需儘快為百里婧配製解藥;孔雀的憂慮深重;毒不好解;而那毒癮更是磨人。
西秦大帝之名;百里婧從少女時候便一直如雷貫耳;他如何少年有為;如何殺伐決斷;他是活在大興和九州百姓心目中的神話;她從未想過有一日與他這般親近。他的確受萬民愛戴;也的確十全十美;他們規勸她體恤他的辛勞;讓他安心地上朝。
痛楚是一條毒蛇;鑽進她的心肺;再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躺在龍塌上;像隨時會乾涸死去的魚;她的腦子混沌;想起魚就想起法華寺內的放生池;想起墨問的臉……他曾吻過她的傷痕。
百里婧不動聲色地將那串珊瑚珠繞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遮住那畜陋的傷痕;隨後扯住珊瑚珠;用力地收緊。她的氣力雖大不如前;到底習過武;忽聽一陣聲響;手中的珊瑚珠串斷了;一顆顆鮮豔的珊瑚珠蹦得到處都是;砸在地上;噼裡啪啦的彈跳不停。
宮人聽見聲響;忙上前來看;見百里婧的手腕被她自己給勒得青紫;那條條猙獰的舊傷疤橫亙在腕上;彷彿已將她的手腕割斷。
“娘娘;你這是做什麼?!”宮人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地上的珊瑚珠;見百里婧的手上還握著串珠的細線;宮廷所制的珠串到底不比別處;連絲線也格外結實;以她這種勒法;定是能割破了筋脈的。要是真讓她割破了手;他們這些人定是不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