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種種作為,皆屬此流,多是道聽途說,胡想亂練,哪裡有白日飛昇之功,不過到底也有些延壽保生的作用,噴雲吐霧的伎倆,至今千餘歲,精力不衰。西山白虎正猖狂,東海青龍不可當,兩手捉來令死鬥,化成一塊紫金霜。老人不知從哪裡聽得這句言語,近千年來,捉得狼蟲虎豹、龍象蛇蟒之流,便關入這籠中,令其自相殘殺,只道最後那碩果僅存的禽獸內丹就是紫金仙霜,服之便能令人證果飛昇。這頭黑豹最是兇狠,自數百年前放入籠中以來,後入的不論是何毒蟲惡獸,盡數被這黑豹吞吃,眼看再過數年,便滿四百九十年之數,紫金霜便可告功德圓滿,不想天理迴圈,今日因飛頭吸食人血,被軒轅墳中白狐破了法術,千餘年攝入的蠱毒一時發作起來,再也壓制不住,眼看就要死在當場。
那黑豹本來極為害怕,躲在籠角,偷偷窺視,見那老人在地上翻滾嘶吼,只道是什麼古怪法術,越發畏縮,不敢出頭,過了一頓飯工夫,見那老人漸漸無力翻滾,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微微抽搐,那黑豹躊躇片刻,終於小心翼翼走到籠門前,聽老人呼吸微弱,死氣漸顯,眼中喜色閃動,抬爪輕輕一扭,籠門上數十斤重的大鎖哐啷落地——那黑豹數百年在這籠中與諸般猙獰惡獸惡鬥不已,早成氣候,所畏的只是老人法術符印而已,鐵鎖雖然沉重,哪裡能夠抵擋它爪上妖力?輕輕走出籠來,用前爪撥了撥老人身軀,老人只是不動,一口氣斷斷續續。黑豹低吼一聲,更不遲疑,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刀劍也似的利齒,一口咬下老人頭顱,鮮血噴了黑豹滿頭滿臉,黑豹全然不顧,嘓嘓卓卓,大口撕咬吞吃不已,何消幾個呼吸,老人屍骨無存,只餘下一地汙血——那黑豹數百年來被這老人關在籠中,受盡折磨,實已對這老人痛恨已極,這時將老人吞吃殆盡,心中甚覺暢快,便欲抬頭狂吼,忽覺全身如火燒、如針扎、如刀割,痛楚難當。黑豹四爪踞地,聳起肩背,拼命抵受,一條細細的縫隙漸漸從額前裂開到臀後,裂縫慢慢擴大,黑油油的豹皮整張蛻下,蜷在足底,豹皮中一人緩緩抬頭站起,赤條條的一絲不掛,身高臂長,寬背蜂腰,全身肌肉健碩精壯,並無一絲贅肉,黑髮如漆,膚色如玉,面目異常俊秀,依稀與那老人倒有幾分相似,只是一雙眼睛碧油油的發出冷冽的光芒,甚是嚇人。
那人立在豹皮中,環顧四周,有那麼一瞬間彷彿非常迷茫,怔怔不動,旋即全身一震,腦海中如有電光一閃,那老人生平記憶學識,頃刻間浮上心頭,霎時間明悟前塵,胸中再無疑惑,邁開大步,走出地窖。
第十九章 山在虛無飄渺間
黑豹中生出那人鑽出地窖,在靜室中尋了那老人的幾件衣裳,穿在身上,又尋了一根木簪別起長髮,轉過身來,倒也風度翩翩,瀟灑得緊。
他走出靜室,穿過院子,來到前堂,忽聽門外有人高叫道:“申公老友!申公老友!”他心頭一動,外面來人所喊申公者,便是自己吃掉的老人,來人聲音似乎十分熟悉,忙將身體縮成數寸大小,輕輕一跳,掛在窗戶上方,這一切他做的輕車熟路,自然而然,彷彿生來就會。小人掛在窗上,往外看時,見外面松陰之下,山石徑上,搖搖擺擺,來了二人:一人三柳長鬚,面如冠玉,身穿白衣,手搖摺扇,作文士打扮;一人蒼髯道髻,是個道士。那二人說說笑笑,一路走來,小人見來人相貌,聽來人語音,自然識得是申公生平老友,白衣秀士乃臥龍先生,乃是個白花蛇妖;蒼髯道士名凌虛子,乃是個鐵背蒼狼成精,這二人成精作怪,已有數千餘年,也住在這附近山中,與申公臭味相投,常相來往,時時在一起飲酒取樂,高談闊論。
說話間那二人已走到屋前,見茅屋門戶大開,道士笑道:“老頭兒今日起得倒早!”也沒什麼忌諱,徑直走進前堂,小人忙縮身藏在屋頂梁櫞間,凌虛子高聲喊道:“申公老友!大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