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孤獨的鐵橋人,與其說是令人恐懼的物件,其實更是悲哀的存在。
&ldo;說什麼啊,姐姐,你其實是怕了吧?&rdo;正浩揶揄道。
&ldo;我才不怕呢。&rdo;
就在姐姐逞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客廳門突然開了。正浩的媽媽為我們端來了第二杯牛奶。因為她手上端著餐盤,所以是用肩膀將門頂開的,因而發出的開門聲比平時要大。
與此同時,姐姐嚇得幾乎跳了起來,一把抱住坐在旁邊的我。
&ldo;怎麼啦?&rdo;他媽媽帶著一臉迷惑不解的表情問,而我們則放聲大笑起來。
正浩開玩笑說,我和他姐姐是般配的一對兒,他姐姐紅著臉,擺出一副準備揍弟弟的架勢。
至今,兒時那一刻的快樂記憶,依然銘刻在我心裡。而正因為如此,後來發生的事情,才將我徹底地打入了地獄的深淵。
那應該是七月初的事。
我們像往常一樣在學校約好了一起玩,這天我又去了正浩家。那天熱得可怕,整個城市彷彿要被太陽熔化一般。我頂著毒辣的太陽,趿著拖鞋朝正浩家走。當時還沒有多少高於兩層樓的建築,所以走在路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新世界的通天閣。
我到了他家,像往常那樣摁了門鈴。回想起來,裝有這種玩意兒的家庭在當時絕對罕見。他家的大門前撒了水,四周飄散著一股水泥的味道。
沒過一會兒,正浩來開門了。看起來,他似乎剛剛被罵了一頓,臉上帶著一絲陰沉。
&ldo;對不起,小道,我今天不能跟你玩了。&rdo;
&ldo;唉,你是不是有事?要是有事,就沒辦法啦。明天再玩吧。&rdo;
&ldo;不是,明天也不能玩了。&rdo;
&ldo;明天也有事嗎?&rdo;
這時,他姐姐從家裡出來,眉頭緊皺,好像很不開心。就在我準備開口跟她打招呼時,她非常不耐煩地開口了。
&ldo;你不要來煩我弟弟了,跟你這種人一起玩,搞得我們也被人看不起……今後,請你不要再來我們家了。&rdo;
那表情,和拒絕同我牽手的那個孩子的表情,相似得叫人害怕。幾天之前還親切地叫我&ldo;小道&rdo;的姐姐,現在居然冷淡地稱呼我&ldo;你這種人&rdo;,這讓我萬分震驚。
&ldo;對不起。&rdo;我道了歉。
雖然我也不知為何,卻深深地鞠了一躬:&ldo;對不起。&rdo;
這時候,出門買東西的正浩媽媽正好回來。她飛快地瞟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一瞬間,我覺得她的表情好像在說&ldo;真是沒辦法啊&rdo;……
但下一秒,她卻一如往常地說了聲&ldo;我回來了&rdo;,便進了家。他媽媽裝作沒看見我。
&ldo;對不起,小道。&rdo;這麼說著,正浩輕輕關上大門。
正浩的家人以前不知道我們家的處境,肯定有人告訴他們:和那個孩子扯上關係不會有什麼好事……
也就是說,正浩和他的家人只用了三個多月,就融入了這片地區……
但是,我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
任何人都不希望捲入是非,都會選擇交往的物件。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不曾有過責怪或詛咒那些只想選擇中立的人。我沒有那麼傲慢。然而,對只想過普通生活的我來說,總被人嫌棄,實在很心寒。
我又沒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