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況十分複雜,並非戲文上演的那般“賜柄尚方寶劍”就可以解決。更何況以劉協的情況也不可能給她來段“管仲拜相”。
一想到管仲拜相,心中有了主意的蔡吉,當即朝吳碩拱手反問道,“吳大夫既然說本府有管仲之才,卻不知司空可有鮑子遺風?”
鮑子遺風指的是,春秋時齊國大夫鮑叔牙向齊桓公舉薦管仲為相的典故。而眼下整個許都城內只有一個司空,那就是曹司空,曹操。蔡吉這番話的意思無異於是要曹操學那鮑叔牙將“相位”讓給她這位“女中管仲”。
竟然要曹孟德讓位
狂太狂了被蔡吉一番狂傲之言,驚得目瞪口呆的吳碩,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轟地一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小小女子才好。但在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吳碩轉念一想,蔡吉這話雖狂了一些,卻也算不得瘋。就吳碩所知,蔡吉在東萊興修水力,推行屯田制、鹽鐵專賣以及開港通商,可謂是將管子的一手“輕重富國”玩得出神入化。相比之下曹操雖也在兗、豫二州實施屯田制,也像東萊那般造水車、翻車。但除了推行範圍比蔡吉廣之外,曹操治下兩州的民生在各方面都要遜於東萊。更何況曹操荀彧、程昱等諸多能人名士相助,而東萊的諸多政令皆出於蔡吉本人之手。僅就理政而言,孰優孰劣已不言而喻。加之蔡吉年紀要比曹操足足小上一輩。若真是在春秋時代,曹操也確有鮑叔之德。那以長讓幼,以愚讓賢,倒也真能成一段佳話典故。然則眼下並非春秋時代,而是曹孟德也不可能事鮑叔牙。所以蔡吉所言在吳碩聽來根本不可能實現,轉而言之,亦可理解為一種推辭。
想到這裡,吳碩不由神色一凌,衝著蔡吉沉聲問道,“府君這不是說笑?”
“吉不敢同長輩開玩笑,吉只是就事論事。若說管仲之才,天下間又何止吉一人。鄴城的沮公與,許都的荀文若,乃至彭城的張子布皆可稱有管仲之才。然光有管仲之才,若無管仲之權,怕也不能實現輕重富國,尊皇攘夷。”蔡吉低下頭恭敬而又謙遜地答道。
是的,如果管仲不是被齊桓公拜為宰相,那他也不過是個跟錯了君主流亡的亂臣而已。如果管仲沒有大權在握,他也不可能在齊國推行他的種種改革措施。所以聽完蔡吉這段話,吳碩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女子是謙虛務實的,但同時也是高傲騖遠的。說蔡吉謙虛務實是指她能看清局勢,不為高官厚祿所動。而說蔡吉好高騖遠,則是指她太過自信於自己的才華,而枉顧自身的缺陷。
雖說吳碩對漢室的忠誠可昭日月,但他也知大漢已呈現東周末年的諸侯割據之勢,想要實現光武中興並不容易。所以吳碩和這個時代諸多公卿一樣,並不牴觸諸侯割據,畢竟只要諸侯不稱帝,那國家還是統一的。倘若蔡吉是個男子,流露出想要制霸一方的想法,吳碩必會以諸侯之禮相待,以期望其能在得勢之後聲援朝廷。然而蔡吉不是男子,她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子。
在吳碩看來,蔡吉能以女兒之身取得今時今日的成就已達極限。誠然正如蔡吉所言,其能仰仗太史慈等名將為其護衛東萊一郡之地。但是之後呢?難道她蔡安貞一介女流還能與那些個諸侯逐鹿中原,稱霸一方不成?沒錯,蔡吉確實有才華,她的才華足以讓諸多諸侯為之黯然。然則制霸一方光有才華是不夠的,還需要有世家豪族的支援才行。像太史慈、郭嘉、王修等等寒門子弟或許為了出人頭地不會介意蔡吉是女兒身。但世家豪族卻不是那麼容易對付過去的。要知道,哪怕是擁有十萬大軍頭頂司空之銜的曹操,這會兒也沒幾個世家搭理他。至於他所貼出的招賢令應徵者亦是寥寥。以至於曹操不得不用燒山的方式,逼出陳留名士阮禹。曹操尚且如此,身為女子蔡吉又怎麼可能得到世家是支援。
想到這樣一位曠世奇才正在走上歧路,忽然覺得心痛異常的吳碩,不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