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變成超級好孩子,不老故意給你找麻煩,不刻薄你是老女人,不挑食乖乖去上盲人學校,再也不對你說謊還跟你一樣老像傻子似去助人為樂還幫人墊醫藥費什麼的,你會不會醒過來?”小啟靜靜地低著頭,房間裡的沉默是那麼窒息,就像病床上那個戴著呼吸輔助機的人永遠都不會起來。
我站在一旁,多想像以前一樣掐掐他的臉說,“撒謊,你這個壞孩子。”如果你能這麼乖,你還是小啟嗎?
“你這個活該沒人敢要的老女人,你耍我啊,你自己還說要看我恢復光明看我結婚生子的,你不醒老子就一輩子不結婚,你想讓這地球上的女人都為我這個大帥哥哭死嗎?如果你不醒過來你就是罪人。”小啟受不了地抱怨。
“是是,你最帥,我的小啟。”我赤腳走到他身邊,懷戀地看著他的側臉,我們好久沒見了。
“喂,安,可不可以再念漫畫給我聽,就算你念叮噹貓我也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除了宮崎駿外最喜歡的就是哆啦a夢,如果不醒來小心我哪天不耐煩了就跑去廣場吼,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喜歡這種幼兒園式的漫畫,你會被人笑死的,要喜歡也不會喜歡些有深度的,例如我想看的變形金剛或死神之類。”
我笑了笑,是,你喜歡的都是最有深度的。
“安,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啊。”小啟深深低著頭,喉間深處的哽咽無聲得如地底的悲痛,有無處渲發的悲傷,“你醒一醒,好不好。”
陽光沒有任何熱度,爬上這個對它而言只是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小小角落的病房裡,我覺得自己如此無能為力,再次伸出手,穿過陽光慢慢摸上那頭黑髮,“我在呢,小啟,安在這。”
雛菊的味道應該不錯才對,我努力嗅了嗅,還是什麼都嗅不到,陽光應該很溫暖很溫暖,可是我也感受不到哪怕一絲絲的溫度。坐在安靜的病房裡,打發時間地看纏在手腕上的紅線,我現在算是死了還是活著?
維持生命的醫療器械的運作聲有一種凌遲的緩遲感,我看向病床,床上的人沉沉地睡著,如果年紀年輕個二三十歲也能叫睡美人,現在只能叫睡婆婆,呵。
“變成鬼魂四處飄嗎?先是穿越,然後又變成這樣,都可以寫成大賣的玄幻懸疑冒險小說了,不過原來我是變成植物人,還以為早就死了。要是植物人可是很麻煩的,還有醫療費也很多,真是拖累。”我嘆了一口氣,“不過米露大概死了吧,身體那種痛的逆襲太熟悉,在第一次從那個滿是屍塊的房子裡爬出來時也那麼痛啊。蘭斯應該不會哭才對,那小子沒心沒肺得很,死前沒聽到哭聲就是我最好的禮物,不知道我能不能上天堂,什麼時候天使會飛來接我?”
傻傻看著天花板,我做的壞事很少,沒理由下地獄。不過也在想要不要等等,等到梅雅老了跟他一起下地獄,問題是獵人世界跟這裡相通嗎?不相通的話,我等成化石也看不到梅雅吧。
又有人開啟病房門,帶了一大把新鮮的雛菊花,鮮靈靈得異常精緻。她快步走過來,一邊解釦子脫掉外套一邊將一個黑色的大袋子扔到病床下邊。
“安,今天感覺如何,我去幫你處理工作的事情了。對了,醫生說你狀態不錯,睡個十年八年沒問題,小啟那小子有沒有天天跑到你床邊哭哭啼啼的?你別管那個小混蛋,當初那個小鬼竟敢在我面前咒你早死,就為這一句我就可以記恨他一輩子,要不是你護著他我多的是法子整死他,年紀小了不起嗎?老孃像他這麼大都自己做生意了,你就是太寵他。”
她邊說邊走到窗前用力扯開半合的窗簾布,陽光大大方方入屋,“你最喜歡這種天氣,有時候都覺得你喜歡陽光多過喜歡我,讓我巴不得天天都是在下雨,可是下雨了你也同樣很開心,從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就覺得你是超級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