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這兩天因為著陪凌雲翼下棋聊天,已經得了十兩銀子的賞,在幕賓裡很引來一些非議。看的出,這些幕客裡已經有人對范進不滿,尋到機會,多半就要下爛藥。即使是那位朱大世,也在向凌雲翼建議,讓范進去管管軍糧採辦的事,既能歷事,也能為巡撫分勞,實際上就是想把他從凌雲翼身邊調開,讓雙方遠離開。
江湖險惡,官場險惡又何弱於江湖?這個時候自己如果真的做了什麼逾越幕僚身份的事,那些同僚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個大好機會?
一個沒事就藉助上級官威去解決自己麻煩的人,並不是合格幕友,這件事終歸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巡撫幕友的身份,只是層嚇唬人的虎皮,讓對手害怕,自己卻不主動提出來,才是合適的用法。
但是胡屠戶的事,一定要管。不論是為了胡大姐兒,還是為了自己,都不能讓洪家再這麼搞小動作。原本以為結交了薩世忠會讓洪家知難而退,現在看來,就只能選擇一次剷除這個毒瘤。
再者,胡屠戶這件事給了范進一個啟發,他預備著搏上一搏,借這件事,為自己的未來鋪出一條路。有關控告洪家的呈文已經遞上了去,南海縣,番禺縣以及知府衙門每個衙門他都遞了狀,區別在於,南海的狀子遞給了高建功,其他地方的狀子只到了書辦手裡
第一件武器已經揮出,另一份武器也在紙上打造。時間隨著筆端移動而逐漸流逝,夕陽西下,武器逐漸成型,其鋒芒非但可以殺人,亦可為自己揚名。志得意滿的范進起身準備搞一些食物來吃,院門忽然被推開。范進抬起頭,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形踩著灑落一地的落日餘輝,飛也似地隨風飄入。
“進哥兒……你……你在忙啊。”
胡大姐兒與范進四目相對,初是一愣,隨即臉就漲紅了。自從那天突破了那一層關係後,胡大姐兒再看范進,就難免想到那天的情景,心就莫名地亂跳,人也變得很拘束。
輕手輕加的放下包裹,又去倒茶,范進搖頭道:“茶我自己弄好了,你自己倒一杯喝就好。如果肚子餓,我這裡有點心,巡撫是太倉人,廚師是從吳中帶來的,做的一手上好蘇州點心,我帶來的雲片糕、馬蹄糕,味道跟咱們廣東不一樣,你嚐嚐。”
胡大姐兒好奇地看著那些來自廣東巡撫衙門的點心,單是其出處,就已經讓她心動。接連吞了兩口口水,大著膽子伸出手,可是看看那雪白的雲片糕以及金黃的馬蹄糕,再看看自己的手,又懦懦地縮了回去。
“不……我不餓,進哥兒回頭留著吃吧。這麼好的點心,我不能吃,進哥吃吧,我一會自己做點吃的就好了。”
“這點心巡撫衙門裡很常見,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你儘管吃。如果喜歡,我回頭再給你拿。孃的身體怎麼樣?家裡可有什麼事?”
胡大姐兒戰戰兢兢地將一塊雲片糕放在嘴裡,三兩口就吞了下去。至於什麼味道,實際並沒有吃出來,只覺得這是進哥兒要自己吃的,就格外的香甜。聽到問起家裡,她連忙喝了兩口水,把嘴裡的點心送下去,然後道:
“大嬸好的很呢,家裡的田有人幫著種,大嬸天天吃的好睡的好,怎麼會不好?就是看到進哥的銀子,有些害怕,直問我進哥兒在城裡做什麼,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為什麼賺了這麼多銀子?還要我把銀子帶回來,讓進哥兒在城裡用。我說了好多好話,大嬸才把銀子留下,還給了我二兩銀子,要我不要聲張,免得別人來借。。”
“那娘說了沒有,什麼時候到城裡住?”
“大嬸說現在不行,你剛發了財,又做了巡撫大老爺的幕賓,如果這個時候大嬸就搬來城裡,怕是被人說閒話。說是要在鄉下先住一段,就連衣服都不能穿好的,先過一段窮日子,再搬進城裡來。大嬸也說了,銀子再多使得完,家裡的田地雖然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