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范進算是個人才,於自己一方而言更有大功,畢竟那筆藏金一旦發掘出來,於官與私都有莫大好處。可是在殷正茂這個層次的人看過去,人才不過是個很寬泛的概念,他需要在意時會提攜一下,不在意時,也不值什麼。一個人的死活,在他的大計裡並不當回事。
范進辦這事,大收試自然趕不上,殷正茂手上有名額,可以直接把人塞到鄉試裡參考。到了他這個級別,於這種名額其實不甚在意,隨手送人情也不當回事,可是於當事人看倒也是個極大恩惠。配享忠烈可以免二丁賦役,則可以算做恩養家眷,是以范進是死是活,他都可以對凌雲翼及范家有個交代,也就沒什麼可顧忌。
客房內。
范進放下了手裡的筆,指著面前圖畫道:“大概就是如此了。如果你說的沒錯,整個南澳水道,也就是這個樣子。”
望著眼前的海圖以及藏金圖,林海珊神情很是複雜,沉默好一陣才道:“這兩樣東西一交,我就是南澳的罪人。我們自己的海圖畫的很馬虎,沒有水手領路,拿著圖也不容易找到路。可是官兵拿著你的圖,南澳島就可以自由出入,為了保住南澳,我應該打死你,然後燒了圖才對。”
“眼界放大一點,南澳彈丸之地,有什麼可留戀的。失去這個島,於你們而言,不過是失去一個枷鎖,整個大海才是等待你們去征服的天地。心胸眼界大一點,格局才能大,有了大格局,才能做大事。窩在那個島上,只能算是個海盜,想要立國就一定要有走出去的胸襟氣魄。再說了,十萬兵鐵了心的拿下南澳,怎麼都拿的下,否則當年大宋君臣就不用死了。天險……沒用的。”
“可是這圖交出去,官兵會不會遵守承諾,放我回去?”
“他們沒辦法確定這圖真偽,把你殺了,萬一圖是假的就划不來。放你回去搞的南澳大亂,更符合官府利益,所以肯定會放人。”
林海珊看看范進,“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上了島就是我們的天下,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我從來沒說過自己不怕死。但是我相信你不是白痴,我活著比死了對你們有用。你們這次之所以搞的這麼慘,就是因為沒人。朝裡沒人莫造反,朝裡沒人莫招安,誰讓你們沒有讀書人撐腰,所以就要倒黴了。所以你不但不能殺我,還得求神拜佛,希望我早日高中,最好當個狀元。這樣在朝裡,你們才有個靠山,我說的那些事,你們才有可能做成。殺了我,新船去哪裡造?”
“所以你是說,你給我們畫了個餅,然後告訴我,離開你,這餅就做不成?”
“當然了,要不然我一晚上不睡,給你講這些東西很好玩麼?”范進笑著吹去紙上墨跡。“不要跟讀書人鬥法,你們不是對手的,再說新船隻聽了個頭,殺了我,誰去造船?別想南澳了,未來賠你個更好的就是。”
地圖交給守衛之後,並沒有人來通知他們可以離開,兩人就這麼被軟禁在房間裡,等著最後的處置。林海珊心內轉過無數念頭,既擔心官府黑吃黑,拿了東西卻依舊還要殺人,又覺得范進既然如此有把握,應該不至於有變。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才有人送了些酒菜進來,說是總督安排的午飯,午飯以後將安排船隻,送兩人離開肇慶前往南澳。
眼下海上的局勢比較複雜,雖然林鳳勢力被列為官府打擊目標,可是在民間商業領域,其依舊與很多商人有貿易往來。畢竟幾萬人的龐大勢力,每天都要消耗相當數量的物資。
固然海盜兇狠,官府通緝的力度也大,但是總是有些大膽的商人,會冒著殺頭風險把物資運到南澳附近,換取高額的回報。兩人所乘坐的,就是一艘長期與南澳從事貿易的商船,由其把人帶到附近,再換乘海盜船上岸。
能夠長跑這樣的航線,船東不問可知,自是在官府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