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巴上叫我姐夫,心裡看不起我,所以呢戴著面紗,就是提醒我,不配看六小姐的臉,一定是這樣。”
徐六聽了這話只當范進真的如此想,連忙道:“沒有,真沒有這個意思!我今天來就是想請姐夫看看我寫得東西的,怎麼敢看不起姐夫。”
“若不是這麼想,那就把面紗摘了。否則我就當你看不起我。”
“好……好吧。”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心道:自家小姐在家裡說一不二,這面紗打死都不摘,誰要摘她面紗她就要大哭大鬧,連夫人對她都沒辦法,遇到這姐夫就像個小可憐似的被拿捏著,看來倒是一物降一物,也不怪夫人不禁止小姐與這範公子來往。
徐六此時小心翼翼地摘下面紗,抬頭看了眼范進,又自卑地低下頭。“是不是很醜啊,一定嚇壞姐夫了。”
范進搖頭笑道:“這話便不對了。六妹這麼美的娘子若說嚇壞就錯了,應該是說把我美壞了。”
徐六的臉本就白皙,加上常年不事勞動,出天花後又始終戴面紗,便更加白嫩可人,望之如瓷,當真稱得上吹彈得破這個評語。這時得了范進的誇獎,就見兩朵紅雲在臉上瀰漫開來,一直蔓延到耳朵,紅若彤雲,更加幾分可人之態。
其實她的相貌本來也很美,只是與張舜卿那種傾國傾城且異常張揚的美不同,屬於溫柔可人,十分耐看型別。這時穿著不合身的長衣,再加上這羞態,就更惹人憐惜,明明是個大姑娘了,反倒是像個小孩子。低頭懦懦地嘟囔了一句什麼,卻是聽不清。
范進見她受窘,連忙轉移話題道:“方才六小姐說做社是什麼社啊?我只知道東南文士喜歡做社,女子也興這個?”
“就是……就是男人做,我們也要做。”徐六聲音比方才還低,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眼睛不敢看范進,只把懷裡一直緊抱的木盒舉起來放到桌上。“我們幾個女子組了個海棠社,做詩寫話本。小妹是社首,這段時間寫了兩部文章,已經刻板印了出來,還有幾位姐妹的作品也在裡面,請姐夫……上腕。”
范進這才明白,原來這木盒子裡裝的,是這小丫頭自己寫的稿子,難怪如此在意。其實不用看范進也知道,這裡面出不來什麼好貨色。徐六自身固然有文采,但不代表能寫小說,那一干所謂同好以她為首,多半是看重魏國公財雄勢大,找個金主方便出版,自身的學識又能高到哪去。
范進不記得這個時代明朝出過什麼有名的女性小說家,也就不看好海棠社的文章,但是身份限制不看不合適,只好開啟木盒,將裡面的幾本書目拿了出來。
這幾本書都裝幀得十分漂亮,用紙質量也上乘,以話本這種形式來說,書做這麼好,多半是賺不到什麼錢的。好在魏國公府也不指望這點收益,全賠了也沒人在意,主要是哄六小姐高興。
范進隨手翻動著書頁,見裡面的內容果然如自己所想,無外是千金小姐後花園,落難公子中狀元,並無甚稀奇處,文字上也較為稚嫩,估計作者的年紀也不大,好多地方還能看出摘錄他人的痕跡乃至整段照搬。
如是看了幾篇,就在范進覺得索然無味時,忽然被眼前最新的文章吸引住。首先文字很優美,與前幾篇的文筆相比有天壤之別,其次題材有亮點。雖然依舊是公子落難,丈人悔婚,可是自幼定親的小姐已經病故,墳頭草都已經幾尺高,這怎麼圓?難道是後面出來假死梗?還是代嫁梗?可是員外只有一子一女,沒有人可用啊。
范進來了興趣,繼續翻動下去,但沒看幾篇,他就猛的把書扣在桌上,對徐六道:“這……你這社裡都什麼人啊?這寫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書生和小舅子在一起了,還……還生了孩子!這怎麼回事啊!還有裡面寫兩個男人在一起搞那些東西……你個小姑娘也敢看?”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