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般,沉默地盯著推門進來的林雪。
心尖一跳,一抖,一顫,一裂,一碎。
林雪跌跌撞撞往前走。
在那張木床上,一對赤裸裸的男女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小月?”林雪輕叫。 “小月?”林雪提高聲音。 “小月,你別嚇我啊。”林雪的聲音變了形。她推了下他們,他們翻轉身,僵硬的。
一把水果刀筆直地紮在小月心口,一條血跡懶洋洋地掛在上面。那男人應該曾經很是英俊,輪廓分明,可已經瘦掉了形,嘴角噙著絲冷笑,眼睛閉著,脖上有一道深深的青紫色的勒痕。床頭還放著一疊被人撕碎的稿紙,上面有張紙,是小月寫的,字跡模糊,洇有太多淚水。
“林姐,希望我們的樣子沒嚇著你。我不是有意這樣。他原來只知道我在夜總會做事,並不曉得我具體做什麼。後來不知哪個王八蛋告訴了他,他哭著求我不要去,可不做這個,哪有飯吃?今天,我回到家,他把自己吊死在床邊,我就想不通,這麼矮矮的床咋能勒死一個大男人?他還撕碎了他寫的文章,我粘了好久,總粘不好。林姐,求你一件事,這裡我還有個幾萬塊錢存摺,本想攢著給他出書,現在用不著了。你拿去,給阿芝,叫她不要再做下去了,回老家,嫁個好人,就說是姐姐提前給她的賀禮錢。好嗎?”
能掐住命運喉嚨的,從來就不會是人這種渺小的生物。
所有善良的品格在殘忍不可抗拒強大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每個人都是牢房裡的殘疾人,而且永遠也不會有出來的那一天。這就是命運。惟有用死亡來對抗命運,惟有用鮮血來在大地上替那些沉默的大多數,書寫可以讓蒼天得見的文字。無邊苦海,生既無歡,死亦無懼。
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
小月,你怎咋傻?天底下只有這麼一個男人嗎?林雪呆呆坐下,坐在泥巴里,坐在死去之人的身邊。
手機又響了,陌生來電,是寧鐵心打來的麼?林雪下意識地按下接聽鍵。
“林老闆嗎?”
“我是。”
“我是郭能。”一個男人哈哈大笑,“林老闆,聽不出來了?”
“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找人說說話,有點寂寞,忽然想起你來了。”郭能嘿嘿地笑,“我正在看一份檔案,關於水晶娛樂宮組織婦女賣淫的批示,楊局親筆簽發。字確實寫得漂亮,可你的老姘頭著實不念舊情。”
“賣淫?”
“是啊。夠判刑幾年了。媽的,這些當官的全是畜生,不念舊情也就罷了,竟然給老子也玩陰的。他不留點活路給我走,我就殺他全家。”郭能瘋狂地笑。
“什麼?”
“沒什麼,我一槍一個,崩了姓楊的全家。同年同月同日死,黃泉路上也熱鬧。”郭能吹起口哨,“沒勁,也不知道為何要打電話於你,林老闆,我郭能今個兒也積回善,快跑吧,晚了就來不及。我剛撬開姓楊的保險櫃,一大摞買官賣官貪汙受賄的檔案記錄,我說怎扳不倒他?原來這份百官群醜圖在作怪。”郭能越說越激動,“我是畜生,這些王八蛋連畜生都不如!這些資料我馬上全寄到中紀委去,看這些丫挺的誰能跑得掉?”郭能大笑,“林老闆,今晚你就為我送行吧。真遺憾,這輩子沒機會,下輩子若投胎還能做人,一定要好好地幹你到爽。”
電話斷了,林雪抽抽鼻子,扔下手機,用腳去踩,踩了一會兒,茫然地起身,坐在床邊,凝視小月的臉,手指伸向匕首尖端緩緩滲出的一粒血珠,拈起,放入嘴裡,恍恍惚惚,極遠極近,一陣槍聲傳來。
第四章
女人香(34)
34
夜空安靜下來,一盞盞不肯睡去的燈在城市裡開出一朵朵妖豔的花。長街上還有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