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看得見,鬆口氣。幸好,她還在,沒有死去。
“告訴我,夢見什麼?”
濃眉在額間打上死結,他再受不了了,受不了她什麼都不說。
“不準搖頭,不準說沒有,這次,我一定要知道你夢見什麼。”他說得斬釘截鐵。
“只是夢……”她何苦拿一個夢來嚇他?
“就算只是一個夢,我也要知道內容。”他是發拗的野牛,誰也別想說動。
她嘆氣,碰碰他的臉。
“我夢見你在哭。”
夢裡,他擁著她,她長眠、他落淚;她遠行、他放手不甘心……那雪呵,一陣陣冷了他的心,他的淚再暖不了她的知覺。
“我為什麼哭?”
“你失去我了。你的眼淚教人心痛,我不想這樣的,不想你的生活因我,變得一團糟。你不來找我就好了,我別要求你當我的新郎就好了,我……”早知道今日,當初何必多事。
“誰說沒有你,我就不會一團糟?沒有你的人生是遺憾缺陷,我要你在我的生命裡,不準偷跑放棄。我將盡全力在世界各地尋找合適的骨髓,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沒有地平線……有你在我身邊,讓生活更加新鮮,每一刻都精采萬分……”
說到最後,他唱起“我相信”,現在的他需要很多的“相信”來告訴自己,他們的明天在、希望在,他們的未來不是水中幻影,而她,有機會和他一起站在舞臺中間。
“我早說你會愛上楊培安。”她虛弱笑笑。
“我愛你,愛上你愛的楊培安、長笛、大乖和蘭陽舞曲,我愛所有你愛的東西,所以請你熱愛自己的生命,因為我愛它,和你一樣多。”
“你現在這樣子……我怎離去……”
她知道希望渺茫,八個月,那麼長的時間都找不到合適骨髓,“相信”之於她,變得困難。
“不需要擔心這問題,因為你不會離去。”
俯身,他在她額間印上親吻,那不是一個吻,而是他的心吶,他要她感受他的生命力,要她深深瞭解,他的生命因她存在定義。
“可不可以……我們訂新契約,像以前一樣?”
“你沒有第二個鼎鈞可以給我。”他拒絕。
勻悉苦笑,知道霽宇不想談,可再不談,恐怕沒時間。“我還有很多錢。”
“我對錢不感興趣。”
“你辛苦工作,不是為錢?聽聽我嘛,我不會害你,幹嘛拒絕得不通情理?”她哀求。
他沉默。
她擅自將他的沉默當成同意。
“我會努力活下去,倘若上帝太愛我的話,我也沒辦法,誰教我是天生的天使命。”她試著輕鬆。
“你變醜了,上帝看不上你。”他在賭氣。
她笑笑,“因為愛你,再痛苦的治療我都會忍受;因為心疼你,我甘願吞下一堆養生食品;因為捨不得你,即使機會渺茫,我仍對明天抱持希望。看在我那麼愛你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幫我幾件事?”
“說。”他的回答勉強。
“以後,幫我養一隻狗,取名字叫作大乖。”
“為什麼?”
“我喜歡聽你喊大乖的口氣。”
“沒問題,我現在就養。”她愛聽,他就天天喊。
“替我找一個像我這麼愛你的女人,試著疼她,像疼我一樣,試著愛她,比愛我更多一點,然後生個像你的兒子,生個女兒栽培她念音樂系。”她要找很多事來麻煩他,讓他忙到沒時間傷心。
“辦不到。”一口氣,他否絕。
不管他的否決,勻悉往下說:“你要把男孩子教得頂天立地,努力栽培他當接班人,爸爸的鼎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