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蒙古大軍潰敗的景象,高達不由得拍了拍張珏的肩膀,什麼都沒說。而張珏輕輕呼了一口氣:“這麼多蒙古韃子的漢家兒郎投降,還真是此生少見啊,之前的時候某記得清清楚楚,這些人寧肯為了蒙古戰死沙場,也不願意向我們這些‘南蠻子’繳械投降。”
“這些人也不是看不清形勢的。”高達輕笑一聲,“不要忘了這裡是川蜀,是蒙古韃子投入最多兵力,甚至把這種新式大型攻城器械都不惜投入的地方,即使是這樣蒙古韃子還不得不面對失敗,更何況是其餘兩處戰場,這些人既然投靠了蒙古韃子,說明他們也不是傻子,在見風使舵和當牆頭草上他們肯定看的比誰都清楚。”
“那應該如何處置?”張珏下意識看向高達,老將軍雖然說鬱郁不得志一輩子,但是終究薑還是老的辣。
高達捋著鬍子一笑:“這還不簡單,朝廷想要修建直道,從南洋各處徵調了大量的奴役和勞力,這些人不如就考驗考驗他們,如果他們是誠心誠意想要投降,可以當成炮灰,恐怕城下那幾位將軍會很激動,但是如果他們猶豫了,拉去修建直道,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怎麼判斷?”張珏一挑眉。
伸手指著下面押送俘虜進城的將士,高達說道:“你看,咱們這裡可不只是有漢家俘虜,還有蒙古韃子的傷兵,正好派上用場。”
頓時張珏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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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陽光慘淡,好像甚至沒有辦法撕開天空中的烏雲。
湯禹眯著眼抬頭,輕輕嘆息一聲,自己在這之前只是漢中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實際上他對於幾個王朝的更迭興亡也沒有太多的愛好,蒙古人來了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頭頂上的青天大老爺換了一個人,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村老百姓沒有多少關係。
只不過亂世當中人命如草芥,就算是湯禹想要老老實實的耕種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蒙古人也不可能同意,隨著蒙古在幾處戰場上損兵折將,需要大量的補充兵員,尤其是可以充當炮灰的漢家兒郎,所以湯禹在一次去鎮上賣山貨的時候,被蒙古徵兵隊抓住,直接和很多一樣遭遇的人驅趕進了兵營,然後湯禹就渾渾噩噩的接過來甲冑和兵刃,和無數的將士一起南下,甚至在這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經歷過多少正規的軍事訓練,包括揮舞手中的兵刃,也不過是按照在山中砍柴時候揮舞鐮刀的方式。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保住性命,唯一的方式就是拼命的殺人,只有殺死敵人,自己才可能活命,才能夠平安的回去見到那甚至還沒有說上一句再見的耶孃妻子。
可是事情往往不遂人願,湯禹所在的百人隊作為不折不扣的炮灰,自然而然被派到了成都府南面,這是明軍最有可能援軍前來的方向,自然也是最危險而且也沒有多少攻入城中燒殺搶掠機會的活計。
湯禹並沒有多少怨言,因為他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殺人,可是事實卻是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南蠻子,當湯禹身邊睡在一個帳篷裡面的人陸陸續續倒下的時候,湯禹才明白,自己遇到的是怎麼樣的對手,但是當時一支支長矛已經快戳入他的胸膛了,幾乎是潛意識的,湯禹扔掉了自己的兵刃,然後顫抖著跪倒在地。
就像周圍大多數還活著的人那樣。
在他看來,為了蒙古戰死,這根本就是放屁,因為這些蒙古人是不可能在乎他們這些炮灰生死存亡的,在這紛亂來往的戰場上,只有如何才能保住自己這條性命才是正事。
果不其然,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樣有時想想會感到慚愧的想法,因為一起跪在成都府中空地上的,不只有他的什長、百夫長,還有很多的蒙古老爺們。所有人都是一樣驚慌的看著前面那個走過來的明軍將領,而那些蒙古人似乎已經預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