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渲染了濃重的悲涼,令看到的人不由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傅清玉心想,這是舊夫人林氏的屋子,畫上這位美麗的女子應該就是林氏了。不過,這裡也修繕得太好了,根本看不出一絲受過叛賊洗劫的樣子。
傅清玉想了想,推開窗子,果然,窗外是一大片梧桐樹林,跟畫上描繪的一模一樣。
她正在凝神思考修繕這樣一座院落該花費多少銀子的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聲音冷冷道:“想不到傅府六小姐還是一個偷盜高手,不請自入。”
傅清玉猛然轉頭,看到傅二公子站在正廳門口處,手裡捏著的,正是她用來開鎖的繡花針。
傅清玉大大方方道:“這有什麼,我此次來本打算瞻仰一下林夫人的,可惜遇到鐵將軍把門。如果跳窗而入的話,窗子就會撬壞,這是對林夫人不敬。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傅二公子不由失笑:“你還真是有理。”臉色一端,“你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傅清玉不理會他的問話,反而轉過話頭問他:“我聽杜媽媽說過,當年傅府損毀最嚴重的就是林夫人與五姨娘的居所。怎麼我這次來,看到的卻是這麼一副完全沒有遭到破壞的景象?”
“兩年前,我讓人把這裡修繕過。”傅二公子走了進來,手指輕輕劃過桌面,目光中有深深的懷念。
站在離他不遠處,但傅清玉仍能清晰感到他內心深處沉重的悲傷。年幼喪母,這是任何一個小孩子都無法承受的。
不過,話說回來,要重新把一座殘敗的,被洗劫一空的院落恢復原貌,那得花費多少銀子?傅二公子說是兩年前修繕的,那麼說來,這位傅府二公子如果不伸手向大夫人要錢的話,那自己必須有一筆財產羅?
當然,按傅二公子如此剛強的性子,肯定不會伸手向大夫人要錢。
傅清玉微微嘆了口氣,如果她也有一筆財產的話,一定要把附近的五姨娘的住所修繕一下。太破敗了,讓她這個做女兒的,看得不是滋味,尤其是在這所裝飾華麗的院落的比照之下。
“這幅畫……是你畫的?”傅清玉想起七小姐傅清敏說過的話,她的這位二哥哥擅長丹青。
傅二公子點點頭:“那年我五歲,母親拼了最後一口氣,說讓我給她畫一幅畫,留個想念。後來修繕的時候,我把這幅小時候畫的畫做成壁畫,放到牆上。”
傅清玉驚訝地睜大眼睛。五歲的小孩子,也能畫出這麼惟妙惟肖的畫作,太神奇了吧。
她再去看那幅畫,畫上人物栩栩如生,就連飄在半空的梧桐葉子,也仿似有生命一般。地上掉的那隻鐲子,不用說就是和她手腕上戴著的一模一樣的和田玉飄花鐲子了。
她下意識地用手撫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套著的玉鐲子,忽然覺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對。這位林夫人坐在一把藤椅上,半彎下身子去拾鐲子。那把藤椅靠在從左邊數過來的第三棵梧桐樹上。初初看時沒看出來,如今再看,這樣的定位馬上清晰地顯露出來。
第三棵梧桐樹……
“看夠沒有?可以走了嗎?”傅二公子不客氣的語氣從背後冷冷地傳了過來。
下逐客令啊?傅清玉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傅二公子,你說的關於你母親辭世的真正原因,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問過當時在場的杜媽媽,她說了當時的大概情形,那明顯是一個意外嘛怎麼會牽扯到大夫人身上去呢?”
傅二公子看著她,看了半晌,方才一字一句道:“杜媽媽有沒有跟你說,我是第一個衝到母親房裡的?我衝到門邊的時候,看到那名賊子翻窗而走的身影,我還清清楚楚地聽到他最後說的一句話。”傅二公子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憤恨,“那賊子最後對我母親說的話是:你死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