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上的雀鳥是我自己繡的喲!”她趴在牆上,望著他粲然一笑。“你猜猜看上面有幾隻?”
她那天真明亮的笑容,猛地撞進孫玄羲的心房,令他的心怦然顫動。他用力閉了閉眼,甩開那些惱人的綺想。
“這有什麼好猜的,通常不是百鳳就是百鳥,你繡的自然是百雀。”他低眸看一眼被面上的雀鳥,靈動可愛極了,就像她一樣。他又甩甩頭,把這莫名其妙的念頭甩掉。
蘇合香慧黠地笑睨著他。“萬一你睡不著時,可以數一數被上的百雀,等你數到一百隻的時候,你就會睡著了。”
“我很好入睡,才不會做這種蠢事!”他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別再跟她說話了,可他卻又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是嗎?”蘇合香抿著唇笑。“我昨晚沒睡好呢,倒忘了可以數一數雀鳥。”
孫玄羲立即會意這床錦被是她每天蓋在身上的,難怪總散發出一股蜜似的甜香。這床柔軟的錦被忽然間變成了燙手的火爐,讓他迫不及待地想丟開。
“這被子還是——”
“有人來了,我走了!祝你今晚有個好夢!”蘇合香急急切斷他的話,忙溜下梯子回去了,留下孫玄羲獨自一人抱著錦被出神。
他為什麼任由她擺佈?明明不想跟她扯上關係,為什麼還是扯上了?
懷中柔軟如棉的錦被,暖了他平靜如石的心。
這是他離開洛陽自己的家以後,頭一次感到溫馨的關懷。
不過,這床錦被並沒有讓當夜的孫玄羲睡個好覺,反而綺夢連連,害他天還沒亮就起床到井邊沖澡,消除綺夢給他帶來的後果。
他還不清楚這只是夢的開端,他的夢才剛剛要開始,是好夢還是惡夢,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孫玄羲,你是洛陽人?住在洛陽什麼地方?”
送完被子第二天,蘇合香又不甘寂寞地來打擾他,只不過這回她一直很安靜地坐在牆上看他雕刻,直到他停手歇息,開始吃饅頭時才開口對他說話。
孫玄羲慢條斯理地啃著饅頭,已經懶得再為“請你不要打擾我”這件事與她進行爭辯了,因為他深刻體認到,即使自己對她說了一萬次這句話,蘇大姑娘也一定無動無衷,想做什麼還是會照做什麼,根本不會理他。與其動怒喊破嘴,倒不如去適應她的存在比較實際。
“你對洛陽熟嗎?”他自顧自啃饅頭。
“沒去過。”知道他是洛陽人以後,她倒想去看看。
“那我告訴你也沒用。”他很冷淡。
蘇合香踢到鐵板,聳了聳肩。“那你來長安做什麼?”
“應『西明寺』之邀前來雕刻羅漢尊像。”他簡單答道。
“是嗎?”她開心地笑著。“改天我一定到『西明寺』去看看你雕的羅漢。”
“那些尊像是九名雕刻師一起雕刻完成的,你不會知道我雕的是哪一尊。”
“那你告訴我呀!”她甜甜一笑。
“沒什麼可說的。”他再給她一記鐵板吃。
蘇合香失望地輕嘆口氣。
“好吧,不說就算了。”她忽地睞了睞狡黠的大眼。“那你家裡還有哪些人?可有爹孃嗎?”
“誰沒有爹孃?你問的也太奇怪了。”
“我就沒有爹孃啊!”她露出勝利的表情,格格笑了。
看著她天真的笑容,孫玄羲一點兒也笑不出來,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憐惜。
“有兄姐弟妹嗎?”她還沒踢夠鐵板,繼續踢。
“沒有。”表兄弟姐妹倒是有一堆。
“你是獨子啊!”她的手指輕點著朱唇,像在思考著什麼。“那當你的妻子一定要很能生才行嘍!”
孫玄羲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