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微微亮了,又有青煙在劉家堖嫋嫋升起。
若不是知道這裡昨天遭了日本鬼子的洗劫,若不是昨天后半夜這裡槍聲如爆豆,那外人還會以為這裡一切如舊,那青煙依舊是村民晨起的炊煙呢!
可是順著那青煙看下去,便知道物不是人亦非,本來日軍就先燒了幾所房子,而昨天后半夜一場火,又有幾家被燒掉了,可偏偏其他房子離的有些近,後來又起了一陣風,於是那村子便被火燒連營了!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那被燒趴了的屋架子,而與這樣的“景色”相應的又怎麼可能少了人的“風景”?
是的,有很多人,只是都是死人!
中國人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日本人的,輕一色的日軍。
活人真的沒有嗎?答案是否定的。
這時有悉瑣聲響起,一名本是趴在地上的日軍士兵從地上抬起頭來。
雖然他的臉上有著那煙熏火燎之色,可是他的眼睛卻警惕的掃視著這個剛見亮的村落。
他的手中攥著一支三八大蓋,可是他並沒有貿然把槍端起。
只因為他還沒有搞清這個村子裡是否有那些該死的支那人。
他的右腿捱了一槍。
儘管黑夜裡他也替自己做了包紮,可是他的那些還胳膊腿齊全的同伴真的是被那支至今都沒能看到嘴臉的中國軍隊給嚇破了膽,他們竟然在天沒亮的時候乘著黑夜撤退了,他們沒有再管他們這些剩下來的傷員。
傷員,哦,對了,這名日軍士兵想了起來。
他是昨夜從屋子裡往外衝是中槍的。
現在想想中國軍隊的衝鋒槍還真是恐怖啊,夜色之中無數的子彈拉著紅線飛來,他身前身後的同伴全都中槍倒了下去。
當時他也覺得自己腿上如同被大錘敲擊了一下,然後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而他與自己那些同伴的區別則是,很幸運他還活著,而他的那些同伴有的直接就死了,有的在掙扎慘叫呻吟之後也死了。
悉瑣之聲再次響起,這個已經陷入到回憶之中的日軍傷員猛然驚醒,現在哪是回憶的時候,他一伸手就把步槍端了起來,熟練的拉動了槍栓向那發出聲音的地方指去。
而片刻之後,竟然是一隻母雞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人間成為殺戮場卻又關雞何事?
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雞劫後餘生卻是又開始了它那土裡刨食的生活。
這個日軍忍住腹中的飢火放下了步槍。
現在他不可以弄出動靜來,他還活著,他需要找到其他還活著的同伴想方設法回到自己的部隊。
哦,對了,剛才想到哪了,傷員,對傷員。
這名日軍士兵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把手中的步槍當成了柺杖便向一處房舍走去。
他記得,昨天他們那些傷員可是都在那家呢。
他心存僥倖,那些傷員中固然有重傷員可是卻也有輕傷員,也許能在昨夜的戰鬥中活下來。
只是當他繞過了幾個已經燒趴架了的房子後便失望了,那個本是住著其他傷員的大房子也已經塌了下來,同時他就聞到了一種濃烈的烤肉的味道!
他看到那屋子前就有幾具屍體,那都是他的同伴的。
不用問,這是昨夜自己這些受傷的同伴試圖往外衝了的,可是隻出了門在那火光的映照下便被打死了。
他一瘸一拐的上前,從那已經不見了的變成一堆灰燼的門口處向屋子裡望。
他原本心存的僥倖便消失了。
他看到了被燒斷了的還在冒著青煙的房架子,可是他也看到了好多已經被燒死的聚積在一起的屍體。
雖然他可以確定那些屍體就是他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