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檢查結果表明,情況越來越嚴重。”
白蕙覺得嗓子幹得說不出話,她嚥下一口唾沫,問:“嚴重到什麼程度?”
“你來看,”史醫生指著那兩張掛著的片子,“這是最近的X光片,她左右兩葉肺上已佈滿了黑影。”史醫生猶豫一下,終於決定直說:“手術已無法進行,隨時可能發生心力衰竭。”
白蕙雖然大瞪著眼,但她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她心口疼痛,胃在翻騰。但她仍堅持著問出一句:“媽媽她……還有……多少時間?”
史醫生看著這個外表纖弱,內心卻十分堅強的姑娘,他不想用謊話去欺騙她,因此照實說了:“但願能拖過這個月。”
那麼說,最多還有十七天!白蕙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推開門,衝了出來。
坐在醫院花園裡的長椅上,白蕙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覺得身子一陣陣發冷,抬頭一看,太陽已漸漸偏西。她這才憬然醒悟,媽媽午睡怕早已醒來,一定在奇怪我到哪兒去了。
“媽媽!媽媽……”白蕙又一次熱淚奪眶而出,她用雙手捂住臉:“和我相依為命的媽媽!”
但她終於決然站起身,走進病房大樓,到一樓盥洗室用冷水衝一下臉,然後到媽媽的病房去了。
白蕙好象又回到兒時那樣,依戀著媽媽。這幾天來,她一步都不捨得離開病房。在白蕙的請求下,醫院破例在清雲的病房裡另擱一張行軍床,讓白蕙陪住。
早上起來,她幫媽媽洗臉、梳頭,然後喂媽媽吃早飯。飯後,守在媽媽床邊,輕聲細語地和媽媽聊天。有些本該護士乾的活,比如換輸液瓶、喂藥等等,她也搶著自己動手為媽媽做。晚上,她總要起床幾次,看媽媽睡得好不好。
學院那頭她已請假,連續幾天未去。頭兩天媽媽還催著白蕙去上課,白蕙說,學校沒什麼課,讓在家寫論文,而她的論文巳準備好。這以後,媽媽不再提讓她去學院的事,似乎清雲也知道與女兒廝守的日子已經不多,所以願意女兒常在身邊。
這種情況下,白蕙除了媽媽,什麼都不考慮,也不希望任何人來干擾,她恨不得把這一段時光分割成一寸寸慢慢地度過。
西平已有四天沒見到白蕙,也得不到她的訊息。
他打電話到學院去,那裡回答說,白蕙請假了。他又去新民裡找,也見不到人。好不容易從鄰居那裡打聽到,白蕙已有幾夜沒回家住。
是不是她媽媽病情惡化?如果是那樣,她該給我來電話呀!會不會她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媽媽後,她媽媽堅決反對,她這個孝順女兒也不敢見我了?不,不會,白蕙絕不會這樣甩了我。那麼……她自己累病了?
西平越想越焦慮,他終於決定,不管是不是算冒失,也不管白蕙會不會生氣,親自到醫院去一趟。
清雲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胸疼、吐血、咳嗽,一天比一天加劇,幾乎已不想吃東西,有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神志卻仍異常清醒,每當女兒坐在床邊,輕聲細語地和她說話時,她總愛看著女兒,實在看累了,她就只得把眼閉上,這時她就會露出一絲笑容,或動動捏在女兒手中的枯瘦的手指,表示她仍在認真聽著呢。
白蕙看著媽媽這模樣,她眼淌著淚,心流著血。媽媽是在消耗著身上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支撐著她的生命啊。而這種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都在進行的消耗,究竟還能維持多長時間呢!
那天下午,清雲剛睡了一覺醒來,白蕙拿熱毛巾給媽媽 擦著臉。
這時,護士小葉躡手躡腳走進來,湊在白蕙耳邊說:“外面有人找你。嗨,一個好帥的小夥子!”又調皮地推推白蕙,“是你男朋友吧?”
是西平!白蕙馬上想到,她的臉一下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