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
高煦一把捏在手裡,心裡已意識到不祥,看了鄭亨一眼,卻遲遲不展閱。
“王爺,這季貴人真是個節烈婦人,王爺你錯看她了……”鄭亨說著嘆息一聲,便自垂下頭來。
高煦一霎間頗似神馳,不覺黯然地緩緩坐下,看了一下手上的頭髮,把它放在茶几上,隨即展開了銀雁的一紙絕命留書。
“王爺:銀雁命薄,今生無福再服侍您了。
也許您早就知道我愛您——王爺!可是你卻永遠也想不到,我愛您有多麼深?為什麼王爺您要把我狠心地送給別人?如此,在我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條了。唉!現在我是多麼痴心地想念著您,要是能再看您一眼,該有多好?
王爺!還記得吧,過去您常常撫摸我的頭髮,誇說好看,現在我剪上來送給您,見發思人,能有王爺您的一個微笑,銀雁死也知足了。
王爺保重小妾銀雁絕筆”
“哼哼……”高煦用力地攢握著手裡的這紙遺書,臉色很不好看,“她真的死了?”
鄭亨黯然地點了一下頭:“上吊死的……晚了一步沒有救活!”一面說,搖搖頭嘆了口氣,“士可殺而不可辱,想不到王爺身前一個小妾,竟有這等氣節,真正令人敬佩了……”
說著,他又自發出了沉重嘆息,大有“如此佳人”,偏偏自己“不堪承受”的遺憾與悲哀。
“這是她的命薄!”高煦冷冷說道:“沒有福氣服侍你鄭大人,人死不能復生,也就算了吧,我府內美麗佳人多得是,過兩天我物色個好的,再給你送過去。”
“不不不……王爺!”鄭亨一臉惶恐地站起來,連連搖著手:“王爺身邊俱是節烈美眷,卑職實無德能消受,千萬不可,千萬不可。”
高煦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心裡這一霎,盡是季貴人的影子,顯然是她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感傷,他卻偏偏故意不予重視,提也不再提她一句,當下故意找了些閒話,與鄭亨談了一陣。俟到鄭亨談起太子與朝中近況,才自吸引了高煦的注意。
“太子這一次代王爺求情,很得好評,據說很多外官都向皇上有專折,對太子歌頌備至,推力仁孝兼具!”鄭亨頓了一頓,接下去道:“因此朝中多有揣測,說是前此收押那幾個太子身邊的人,都將為皇上下旨開釋,卻不知真也不真。”
高煦原先還忍住不發,一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哼了一聲,氣忿地道:“這就是他機智狡猾的地方了,他的這點鬼心思,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了我。哼!別看他現在神氣活現的,早晚我非給他戳破,叫他原形畢露不可。”
鄭亨“嗯”了一聲,唯唯地附和了幾句,卻也只是些無關痛癢的話。
原來這一次高煦的“西華門”幽禁,雖不過只是幾天,形同兒戲,卻已為一般“太子派”的人物,繪影繪形地在朝中加以渲染,一夕之間,使得漢王威望為之大跌。很多原先舉棋不定,打算支援漢王高煦的實力人物,也都不自覺地倒向了太子的一面。鄭亨雖然對漢王一向忠貞,當此大勢之下,一雙眼睛卻也睜得極大,隨時留意著事態的發展,此時此刻,容或對漢王仍有效忠之心,卻不便對太子有所攻訐了。
高煦愈說愈氣,忍不住把太子的“假仁假義”大大數落一番,鄭亨卻只是唯唯稱是,不置一字褒貶,神情較之昔日,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看在高煦眼裡大大不是滋味。
自然,這個鄭亨已算是好的了,別的人甚至於有的連門也不敢上了。
高煦獨個兒罵東罵西,發洩了一陣,見鄭亨並不答話,心裡甚是不樂,再觸唸到季貴人的殉情身死,內心越是意興索然。如此勉強地又支援了些時候,他就有了倦態,打了個哈欠,不自覺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碗。
鄭亨見狀巴不得趕忙站起,請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