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找我簽名?」萼生知道母親此刻正在為讀者簽名。
「你表弟蔣年昌。」
兩個表弟在萼生心目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她馬上站起來迎出去。
蔣午昌坐在小小會客室裡等她。
「午昌,」萼生笑著過去,「怎麼到現在才來?」
午昌靦腆地說,「幫母親搬些東西出來,順道來聽演講,沒想到來遲了。」
他坐在那裡有點尷尬,午昌屬於大自然,阿姨說得對,他有一雙特別大的工具手,幹起活來,有勁、夠力、事半功倍,他亦有一雙大腳,此刻只穿著雙涼鞋,大足趾圓滾滾,似比常人大一倍,站在土上,一定更加穩健。
午昌面板黑得發亮,一看就知道是幹戶外工作的人,他是工農兵中第二號人物。
萼生看看劉大畏,老劉當然是兵。
「萼生姐,我特地來向你道別。」
「我還沒走呢。」
「母親說你這一兩日就會動身,屆時我未必走得開。」
「你的豬怎麼樣?」
「相當的壯。」
萼生微笑,「恭喜你,可以計劃成家了。」
午昌連脖子都漲成豬肝似,訕訕說;「今年收成不錯,共養了三十六頭小豬。」
「午昌,」萼生拍拍他肩膀,「我們一起吃頓飯。」
「我還有事要早回去。」
「有事嗎?」
「有,就是要趕單位的專車。」
萼生與表弟緊緊握手,「保重自己。」
一直送到門口,看著午昌離去,萼生沒有等母親,轉過頭來同劉大畏說:「聽見沒有,我就要走了,請問我幾時可以走?」
「要走你隨時可以走。」
「阿關不出來,我能走嗎?」
「你不必對他負道義上責任,派他來的機構才有出面的必要。」
「那是誰?」
「日本東京大和新聞。」
萼生十分震驚,「東洋人沒有為阿關出頭?!」
「他們否認關世清是屬下員工。」
萼生氣結:「典型日本人作風。」
「是嗎?」劉大畏不以為然,「你出了事的話,美新處社長會替你出頭?」
萼生愣住,當然不會,她連社長面長面短都不知道,嚴教授做中間人,與她接頭的是史蒂文生,美新處並無任何承諾,犯了事,一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劉大畏說下去:「人貴自知,行動之前應當考慮到後果,有些人,專門利用單純衝動的大學生來達到他們目的,向有關方面換取利益,頭顱是你們的,榮譽是他們的!」劉大畏的矛頭直指嚴教授。
在弄清楚任何事情之前,陳萼生不敢置評。
她深深太息,在這個暑假之前,她竟不知道人心如此叵測。
「陳萼生你仔細想一想,便知道我並非危言聳聽。」
萼生學乖了,她不再衝動地對任何事情置評,她只是問:「家母的行程幾時結束?
「就在這兩天。」
「那麼,你的任務也快結束。」
「是的。」劉大畏沒有掩飾語氣中的悵惘。
「我沒有結你製造任何麻煩,你是失望還是安慰。」
「無論你怎麼做,我們自有應急的方法。」劉大畏笑笑。
是關世清跑了來做她的替身。
剛剛抵埠的時候,陳萼生何嘗不是賊頭狗腦,出盡百寶要揭秘搜奇,寫成報告,呈上去邀功,可是才開始,就受關世清事件打擊,她四出奔走,把自己的事耽擱下來。
這次註定要空手回去。
只聽得劉大畏輕輕說,「你那吉光片羽的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