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學著思索縝密,一擊制人了!
這塊玉佩她自小兒就帶著,在民間時顛沛流離,吃了多少辛苦,也從未離身;後來回了宮,宮中賞賜的珍飾無算,她也從不卸下脖子裡掛的這塊玉。可是如今,玉居然在自己的手上!大約數年沒有人佩戴,缺乏人氣,原本膩然的掛漿已經灰暗了,玉骨子裡透出的光輝水澤也黯淡了,唯有那條蜿蜒盤曲的黑色飛龍,仍在潔白的玉石雲層上飛舞,龍目猙獰,五爪尖銳,從不收斂。
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這從不離身的珍物送進當鋪?
人,還在不在?
過得好不好?
念及這些問題,乾隆就覺得心口絞痛:過得好,怎麼會把玉佩送進當鋪?更怕物是人非,玉佩的主人早已與世暌違!縱然這兩者皆不是,她又該有多麼決絕,把與自己的最後一絲牽連就這樣生生斬斷?
蘇昌見乾隆半晌不則聲,既不敢問,又不敢勸,膝蓋跪得發麻,兩條小腿脹痛。終於聽見乾隆聲音沉沉道:“玉石與人,最講‘緣’字,有緣到朕手裡,亦是你們浙江的孝心。”他頓了頓,把自己的思緒理了理,才說:“你先叫當鋪流水上查起來,有訊息即來報與朕知道,但,不許張揚,若鬧得沸沸騰騰的,你就掂量一下脖子上的東西還要不要了。”
蘇昌嚥了一口酸澀的苦水,不敢說半個“不”字,磕了頭應了一聲。乾隆道:“明兒接見杭州七十歲以上的老壽星,許他們遊園子,遇到宮眷也不必迴避。還有十二歲以下的神童,也與朕同遊西湖。你去吧。”
蘇昌跪安下去,乾隆才重新把這枚玉佩拿到眼前端詳:當年做出抉擇讓他們小夫妻倆在外頭自生自滅,作為“永年流配”,如今十幾年過去,自己總努力不去想念,只當事情從未發生過,甚至只當這個女兒從未在身邊過,旁邊人亦不敢多提及。公主府的宅子既沒有收回,也沒有重新賞人,就那麼空空地關著,關了十幾年,內務府連問都不敢來問。自己只有到長春宮獨坐時,才想起裡頭曾經住過的兩個摯愛之人,東西陳設不變,卻一個是人鬼殊途,一個是不知所蹤。生死哀樂兩相棄,自己孤寂而無人能與言,只在心裡常常存些想象,就足以作為念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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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了?”冰兒含著笑,接過奕霄的書包,為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今兒勝過三伏,熱死了吧?”
奕霄捧起桌子上剛泡好的藿香佩蘭茶,“咕咚咕咚”喝了個滿飽,笑嘻嘻說:“娘!今兒背書,我又是第一!”
“嗯,你好得很!讀書比你娘小時候強!”冰兒刮刮他的鼻子,“你爹說了,學學經史,懂些經世致用的東西就行了。你先生三番五次說要提前給你開筆寫應制的文章,那鬼八股有什麼嚼頭?”
“不!先生說了,八股雖然老套,但沒有八股,怎麼進考場?娘,我將來要中狀元!給你和爹掙一份誥命!”
冰兒又好氣又好笑:“我才不稀罕!誥命當吃還是當穿?”
奕霄嘟著嘴說:“反正先生說的,我不去參考,可惜了的!若是今年開筆學寫應制文章,明年童生試,我就有望中呢!”
“好了好了,你先生說的都是對的,好吧?”冰兒笑道,“考不考試,回頭問你爹!洗手,吃飯!”
奕霄手洗完,英祥也回來了,見冰兒把正在外頭玩得猴天猴地的小女兒奕雯拖進來洗手,強笑了一下去摸摸女兒的頭髮,冰兒邊吩咐可心幫忙端飯菜上桌,便笑道:“作孽!我如今可知道當年我身邊那些人是怎麼受我的了。”
奕雯活潑調皮,天不怕地不怕,確實有些當年冰兒的影子,而她從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