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一變再變,緊握著拳頭狠狠地朝桌子上砸,震得桌上的茶具哐哐作響。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現在怎麼辦?”我問。
“為了不冤枉好人,我們還是先確認一下。”這個時候,王榆林也許是我們當中最清醒最冷靜的一個,他沉聲叮囑道:“大家暫時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尤其是明子,明兒我們還得去上班,潘隊——”他呼了口起,有些不自在地改口,“潘一眼神毒,你要是稍稍有什麼不對勁,他立刻能看出來。而且,他說不定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如果潘一早知道明遠的身份,那麼還特意將他調進刑偵隊,這其中的含意不言而喻。
過了許久,明遠才低低地冷笑了一聲,道:“我明白。”說話時,又朝我看過來,眼中再不見先前的失望和痛苦,只餘一片清澄。看來他已經想通了。我心中稍定,相握的手微微用力,他也緊了緊手,朝我點頭微笑。
“我們上次調查的時候,只說刑偵隊有人調過去幫忙,卻沒有提到潘一。回頭再仔細確認一下,潘一究竟在緝毒案件中扮演什麼角色。只要他參加過,就肯定有人記得他。”
正是因為總指揮和三個組長都明明白白,所以我們壓根兒就沒往潘一的身上想過。如果他真參與了案件調查,總不至於去當個小兵吧。
回家後我就問劉爸爸了,當然問得很委婉,我說:“爸,我聽說潘隊參加過94年那次緝毒案件,怎麼檔案裡寫的總指揮不是他?”
劉爸爸專心致志地看著報紙,頭也不抬地回道:“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我道:“就是問問唄,覺得奇怪。人潘隊可是刑偵隊大隊長,總不至於搖旗吶喊去當個小兵吧。”
劉爸爸呵呵地笑,“那當然了,那次他是代總指揮,原來的總指揮孟副廳長那天拉肚子,拉得根本上不了班。潘一就主動請纓替的他,那次行動完成的非常漂亮。難得的是潘一還不居功,後來的總結上頭還是寫的孟副廳長的名字。所以檔案裡頭自然沒有他。”
原來如此!
主動請纓,看來是早有預謀。
幾天後,王榆林和明遠那邊也查到了問題。潘一的妻子在七年前遭遇車禍成了植物人,為了給妻子治病,他們一家人一直生活得非常拮据,可四年前,潘一的妻子卻忽然轉了病房,還曾經送去北京治療過好幾次。潘一一直對外宣稱是得到了紅十字會的援助,可明遠他們卻根本沒有在紅十字會那裡查到他的名字。
案件終於明朗起來,現在缺乏的,卻是證據。
五十四
以潘一的本事,想要把所有的證據毀滅實在太容易了,我很懷疑,經過了四年之後,我們還能找到任何證據。
雖然心裡清楚希望渺茫,但大家還是精神抖擻地投入了尋找線索的工作中,只有我因為要上學的緣故,被排除在外。我有些不高興,但同時也是無奈。
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明遠倒還沉著,可古恆已經漸漸坐不住,整天陰沉著臉,兩眼發紅,好像隨時可能爆發。如果再這樣下去,難保他不會衝動地去找潘一拼命!
不止是我,明遠和王榆林也早就看出來了,大家在他面前都儘量地小心,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刺激到他。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六月初的一天,明遠忽然把大家都招了過來,說是有事要商量。
我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似乎已經決定去做什麼危險的事,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阻止。
果然,他們三個人首先交流了一陣目前手中所掌握的情況。爾後古恆就一直板著臉,牙關緊咬,雙拳緊握,這架勢好像隨時要崩潰。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在這樣無奈而又痛苦的問題上,安慰這個詞顯得如此輕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