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樣下去,只怕等到他死,我們也找不出證據。難道就這樣任由他逍遙法外?”古恆氣得一拳頭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震掉了靠桌邊擺著的一隻瓷杯,掉落在地,頓時摔成了碎片。
屋裡一時靜得讓人不敢喘氣。王榆林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明遠則靜靜地看著古恆,臉上有種凜然和決絕。我心裡頭陡地漏了一拍,剛想開口問他,他卻已經說話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低下頭,躲避著我的眼神,兩隻手交錯在一起上下地搓著手指。明遠總說我撒謊和緊張的時候會有小動作,其實他也是一樣,就像現在這樣,這表示他心虛。
王榆林的眼神黯了黯,沒有說話。古恆則眼睛一亮,激動地站起身,高聲問:“明子你有什麼辦法?快點說,別吞吞吐吐的。”
我的一顆心漸漸往下沉,手微微地發抖,用盡所有的力氣看著他,他卻不肯看我,側過臉一字一字地朝古恆道:“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古恆先是一愣,爾後立刻反應過來,面上先是狂喜,繼而是疑惑,最後又一點點地變得凝重。潘一是誰?他是省刑偵隊最具傳奇色彩的警察,據說這十年以來破案率高達99%。他還曾經獲得過全省自由格鬥冠軍,雖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麼,老當益壯、老驥伏櫪。我一點也不懷疑他比刑偵隊,甚至位元警隊的大部分警察要厲害得多。
大家都不說話,很顯然對明遠提出來的這個建議沒有異議。現在唯一的問題只是,由誰去?
王榆林肯定不合適,他冒著危險來幫助我們調查案子,我們就已經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更不能推他出去冒這種險。剩下的明遠和古恆——當明遠說出引蛇出洞那四個字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了他的心思。如果他沒有決定自己去冒險,就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心虛。
“我去。”古恒大聲道:“這回你們誰也別跟我爭,明子你還有曉曉要照顧,要是出了點什麼事兒,我可連見也不敢見她了。”
王榆林還是不說話,明遠只搖頭苦笑,“你不行。恆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對潘一一點了解都沒有,這麼貿貿然地對上他,只有死路一條。他不是普通人,經驗豐富,手法老道,一著不慎就會著他的道兒。”
說到這裡,他頓了兩秒,朝我瞄了一眼,又繼續道:“其實這個想法我早就有了,之所以現在才提出來,是因為這幾個月我一直在觀察潘一。他的神態、表情、語言……這幾個月我下了大工夫,現在總算是有所心得。我相信,只要他心裡有任何想法,我都能看出來。我也能猜到他可能採取的手段。我們三個人當中,只有我可以。”
王榆林張嘴欲言,卻被明遠揮手止住,“林子,我知道你好心。但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屋裡一時靜默。古恆雖然好幾次想要反駁,可卻不知該說什麼,急得直撓頭髮,抓得頭皮屑嘩嘩地往下掉。最後還是王榆林勸住了他。王榆林總是我們當中最理智的一個,他的話,古恆也容易聽得進去。
送我回去的路上,明遠一直牽著我的手不說話。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愧疚和不安,害怕我生氣。可是,我卻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生氣。等這個案子一了結,章老頭就會把我給召回去,那個時候,我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雖然沒有說話,但回去的路總是很短。到了樓下,我們倆停下腳步,明遠卻一直不肯鬆開手。“慧慧——”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我心裡正想著事,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傻傻地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猛地醒轉,“哦”地應了一聲,趕緊道:“沒,不,有點……”
我的這些異常怎麼逃得過他的眼睛,明遠的眼神立刻犀利起來,一臉審視地看著我,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