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成本價值十倍的錢去圖個氣氛和品位,不值。所以,每次經過那裡的時候,我都投去不屑的目光———並非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我知道這個葡萄甜,但哥們兒就喜歡吃酸的———而門童會拿眼睛向我挑釁:牛逼你就進來!我也用目光回敬他:牛逼你丫坐在裡面吃,別在門口站著!
但即使現在一百個看不上,周舟要去吃,我也得有所準備。我看了看錢包,裡面沒幾個錢了,勉強夠喝粥的,還不能是太好的。上次在一家粥城吃飯,最便宜的白米粥居然要八塊錢,貴點兒的夠我吃一個月食堂。看著五花八門的粥名,我想,“春雨貴如油”這個說法該改成“春雨貴如粥”了。
可是現在已經五點,銀行下班了,取不出錢,惟一里面有錢的一張儲蓄卡自從上次錢包丟失後一直沒有掛失,也沒有辦新卡。我掏遍身上的兜,又把臉盆裡要洗的衣服重新翻了一遍,然後掀開褥子檢查,最後還給宿舍乃至整個樓道做了一次徹底掃除,衛生死角被我掏得倍兒乾淨,張超凡以為丟失的英語六級磁帶和楊陽不見了的左腳的球鞋以及齊思新隨手一塞的內褲都讓我發掘出來,但是找到的錢加一塊兒也沒超過五塊,要不是時間來不及的話,我都有心給整個學校做一次大掃除了。
只好借錢了。我用掃帚挑著撿到的球鞋去找楊陽,說:“你心愛的球鞋讓我找到了,你不是一直苦於只有一隻鞋因而踢球的時候一腳穿著球鞋一腳穿著皮鞋以致金左腳都發揮不出威力嗎?現在我替你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楊陽拿過鞋,聞了聞說:“沒錯,是我的,放這兒吧。”隨手放到書桌下。
我說:“難道你就不問問我有什麼需要嗎?就不想幫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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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陽說:“我就覺得你今天不對勁,居然主動打掃起衛生來,不是準備入黨吧,想讓我替你寫報告———那我可不會,搞點兒歪理邪說你可以找我。”
我說:“我是一個有覺悟的公民,怎麼能搞歪理邪說,我就是想找你借點兒錢。”
楊陽問:“借多少?”
我說:“越多越好。”
楊陽掏出身上幾張面額不超過十塊的紙幣和麵值一毛以下的鋼鏰兒。
我說:“這點兒不夠,你再找找。”
楊陽說:“都在這兒,連我的晚飯錢也給你了,我這就上床睡覺,免得餓得難受。”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楊陽說:“要不我再去趟健身房,給你湊點兒錢。”
大三的時候,楊陽上課從不帶書包,偶爾帶個本,更多的時候什麼都不帶,就人出現在課堂上,然後又立即在點名後消失在課堂上。但每當我們約好課後去健身房的時候,他總是揹著書包,哪怕是班會,也包不離肩。原來是為了揹走健身房裡的槓鈴片,好賣了錢喝酒。
楊陽的這一行為,直接導致了我校力量型健美愛好者在想加重槓鈴的時候,無片可用。學校三天兩頭買來新槓鈴片,楊陽三番五次揹走槓鈴片,一學期下來,楊陽別的地方的肌肉沒練出來,肩膀的肌肉格外發達,都是背槓鈴片背的。楊陽的動作,神出鬼沒,無論看健身房的老師怎麼睜大眼睛盯著,楊陽總能滿載而歸,並於次日喝得酩酊大醉,為此,健身房安裝了監視器,並將鏡頭對準槓鈴片,還派一個人二十四小時守候在監控房。開始楊陽並不知道裝了監視器,進了健身房,走到槓鈴片前,一手拿起一個掂了掂(太輕的他不拿,賣不了多少錢),然後假裝練習蛙跳,在原地蹦了幾下,如果沒人注意,就拿著槓鈴片蹦出健身房裝進書包了,卻突然聽到頭頂有機器的響動,抬頭一看,一個監視器正照向自己,下面的紅燈一閃一閃,楊陽並沒有驚惶失措,毫不在意地又跳了幾下,然後放下槓鈴片,一臉平靜地走到墊子旁,做起仰臥起坐。從健身房回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