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滾進了水溝裡。玉米被冷水一浸,立刻醒了過來,發出細微的叫聲,她逃得急,也不回頭看,提著裙子徑直衝向了前城。
待到天明,城門開啟,她稍作整理就可出城,用新的戶籍身份去外地隱居。
但是,知道她去處的人似乎還有一個。
雨夜裡行來一盞孤燈,由遠及近,光亮朦朧,被雨水沖刷得不是很分明。柳玲瓏心生警惕,躲進民戶夾巷之中。即使外人提燈來照,也不容易發現她的身影。
沒想到茫茫雨幕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問著:“前面可是柳家娘子?我是蕭大人派來的僕人,來護送娘子出城的。”
既然來人能找到她,可見真是受了蕭知情的指點,才會猜得出她去哪裡。柳玲瓏一聽是護送她出城的,鬆了一口氣,慢慢從夾巷中挪出身子,探頭看了看微光燈籠那邊,她只打量到一道瘦削的身影,輪廓很熟悉。
柳玲瓏遲疑問:“既是送我出城,怎不見車駕隨行?”
那人笑答:“已經置辦好了,就在前頭。”他提著燈籠走近,露出一雙杏眼和半截直挺的鼻樑,映著幽幽的光亮,模樣生得俊俏。
雨水沖刷而下,像是一道簾子,阻隔了柳玲瓏的視線。來人站在一丈開外,她最先看清的是他的一身長袍及罩衫,覺得衣裝很眼熟,最後才打量到他的半張臉,不由得驚呼:“閔小相公!你怎會在這裡?”
閔安不是應該頭痛腦熱地躺在炕上,被世子府的人發現,他殺了郡公主的嗎?
更何況,他又如何能幫蕭大人做事?蕭大人不正是要嫁禍給他麼?
柳玲瓏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躲在屋簷下,遲遲不敢走近。
被柳玲瓏稱呼的閔小相公站在原地笑道:“內中還有些曲折,現在不便對娘子說清。請娘子相信我罷,回頭我還要給你駕車,請快些隨我走。”
柳玲瓏遲疑未定,抓緊了包袱,說道:“我還是等在這裡吧,再不久天就亮了,城門也要開啟。”
閔小相公將一柄銀釵隔空丟過來,說道:“這是含笑頭上的釵子,蕭大人從刑房架閣庫取來的信物,娘子還不願意跟我走麼?”
柳玲瓏撿起腳邊的銀釵細心捻了捻上面的珠玉簪飾,當真有些信服了閔小相公的話。她知道亡姐被逼死,就是死在這柄她送給她的珠釵上。她還在猶豫的時候,閔小相公又問:“世子府的人知道你要去哪裡麼?”
柳玲瓏答道:“應是不知,我只推說要去收奶皮做酒,將他們引到不著邊的人家去。”
“哪戶人家?”
“城西頭的‘溫記’。”
“娘子做得機智。”
閔小相公在雨幕裡始終沒有靠過來,最後還回身朝來路走去。柳玲瓏見他來去走得利索,躊躇一下,終究還是跟了上去。這一去,就是不歸路。
城西,溫記農莊前。
閔安提著牛油紙紮的燈籠趕到了馬道上,四處冷雨砸落,雷聲陣陣。他細心檢視前面屹立的木牌門,辨明字號,才一步步趨近。
風雨沖刷著道旁的蓬蒿,簇簇響動,鑽入閔安耳裡的動靜就變得多了。他藉著微弱的光亮,沿著石子路淌水走上坡,突然從上面衝下來一輛木板車,手把徑直對著他,藉著下滑之勢疾刺過來。
閔安連忙躲避,喝道:“何方鼠輩暗中傷人!敢出來鬥一鬥麼?”
木板車翻倒在道旁,上面的沙袋撒落一地。閔安喝了一陣,沒得到回應,轉頭檢視木板車,突然從沙袋後又翻出一道瘦削的身影,手持竹槓狠狠向他掃去。
閔安受過溫什的一頓打,手腳沒有平時利索,堪堪跳過掃擊。偷襲者顯然是有備而來,一記竹槓不得手後,又使出其他的陰招,石灰香灰迎面撒過來。閔安與他鬥不了幾招,終究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