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做錯了!”
念卿驚怔,匆忙上前扶她,卻被她拽住雙手,怎麼也扶不起來。
只見她軟軟跪在地上,低頭只是抽泣,念卿焦急抬眸,顧不得傳喚外邊的侍從,只叫那女尼幫忙來扶。
灰衣女尼卻呆看四蓮,復又看向念卿,只一剎那遲疑,竟慌慌張張轉身奔了出去,轉眼間奔出側門不見人影。
念卿心頭一跳,失聲叫道,“來人!”
守護在外的侍從聞聲而入,一見少夫人跪地抽泣的情形,也都驚得呆了。
“小蓮,你給我起來!”念卿聲色轉厲,“這究竟怎麼回事?”
“是我錯了,子謙也錯了……”四蓮咬唇抬眸,哀哀望住念卿,“他不是去買茯苓膏。”
念卿倒抽一口涼氣,語聲驟然繃緊,“那他去了哪裡?”
“碼頭。”四蓮顫聲說出這兩個字,令念卿臉色劇變,驚得手足發冷。
“他早已想好今日逃走的法子,叫我在庵中拖住夫人,他擺脫侍從先去碼頭與人會和。庵中有人扮作女尼,會以青筍為暗號,帶我從後門離開……”四蓮哽咽說出這幾句話,似耗盡了全部決心與力氣,頹然掩面跌坐地上。
然而念卿不容她掩泣,盛怒種一把拽住她手腕,“你說清楚,他同什麼人會和,哪來的機會部署內應?從碼頭又要去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四蓮迷茫搖頭,忽又怔怔點頭,臉上滿是淚水,“他曾提過,有個北平過來的舊識曾託他營救光明社,像將其中幾人救出送走……後來父帥關了他,知道他出獄回家,才在幾日前見過那人,那日我們外出遊玩,是我幫他遮掩了侍從耳目……他說那人是他就要好的朋友,在北平時曾有過患難交情……”
夫人緩緩鬆開她的手,退後兩步,用一種似霜刃又似死水的目光看著她。
這目光令她瑟瑟,心中又怕又悔,越發不知自己是做對還是做錯了。只聽侍從焦灼道,“夫人,我們馬上去追,少帥應當還在碼頭!”
夫人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聲已森冷,“封鎖碼頭,禁止任何船隻離港。”
“是!”侍從應命,復又遲疑探問,“那少帥他……”
“先不必驚動他。”夫人目光流轉,冷冷落在四蓮身上,似帶著毫無溫度的火焰,“廣福記,他要你趕去會和,是在這個地方麼?”
第四一記 (下)
繁忙的碼頭上人聲喧沸,正午灼人的陽光下,狹窄道路上擠滿販夫走卒,人力車晃著鈴鐺擋在龐然大物的汽車前面,令司機煩惱的不停掀按喇叭。閘口外輪船鳴響汽笛,噴出陣陣白霧,被風一吹,飄飄蕩蕩籠向岸上,夾帶了隱隱嗆鼻的氣味。
這氣味與汽車帶起的飛揚塵土不時撲進路旁一間老舊的茶館裡,茶客們紛紛掩鼻,寧肯忍受悶熱,也嚷嚷著讓茶倌關一關窗。
忙的團團轉的茶倌忙探身到窗前,方要放下推窗,卻聽身後那桌的客人沉聲道,“等等。” 非。凡
這客人獨個兒坐在這裡已喝了半晌的茶,桌上茶水早已衝的寡淡。茶倌扭頭看她一身穿戴平常,灰色風衣,灰色氈帽,帽簷壓得極低,看似個尋常商人模樣,這一開口卻大有氣派。
“這扇窗別關。”這人略抬頭,手指在桌面扣了扣,將一塊銀元擱在茶碗邊上。
“是是。”茶倌間這闊綽出手頓時眉開眼笑,二話不說收了銀元,討好的將推窗再支起一點,順帶著好奇張望了眼,卻間外頭沒什麼熱鬧可瞧,對面只是廣福客棧背街的一面,二樓幾扇窗戶都緊閉,看來是沒有什麼生意。
茶倌滿腹疑竇,聽見嗒一聲輕響,那客人彈開懷錶蓋子看了一眼,又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像是在等什麼人。覺察到他的窺探,客人目光微抬,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