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軟兜之前,微俯身軀注視著周小蚊,澈亮的眸子有著一片威厲而又懾人的光芒,周小蚊正想開口大罵,卻被寒山重那雍容的氣度與威嚴的目光所窒,不自覺的將口中話吞了回去,囁囁嚅嚅,有些進退維谷起來。
寒山重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笑,低沉的道:
“孩子,你這樣做是對的,父仇不能不報,假如我寒山重是你,也當然如此,孩子,寒山重等著你,不論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只要寒山重有一口氣在,你就可以來找他報仇,但是,你要記著,把功夫練好了再來,因為,有的時候,報仇的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很可能便永遠沒有第二次了,知道麼?孩子。”
周小蛟愣愕的望著他,這年輕人幾乎不敢相信出現在眼睛上面的俊秀影子,就竟是方才那麼狠厲殘酷的寒山重,看去他是如此儒雅,如此清朗,更是如此灑脫,表面上,沒有一點狠酷的模樣。
一側,周白水惶恐的道:
“院主幹萬不要誤會,這孩子只是嘴裡硬,心中不會有絲毫怨恨院主的地方,院主,老夫以性命招保……”
寒山重哈哈一笑,道:
“將來的事情,誰也不敢逆料,是麼?周白水,世間的萬端變化,實在無從捉摸,寒山重不會有什麼歹心,你好好帶著你的兒女回去,只是你的基業已毀,回去後,恐怕得費段長時間整頓呢。”
他又掀開了周小蚊覆蓋身上的毛氈,這年輕人的胸腹上完全困滿了繃布,血跡隱隱,寒山重嘴裡“噴”了一聲,道:
“別忘了,回去好好給令郎養傷,雄心壯志要用得適當,但卻不可不在日常加以培養,身體好,才是飛黃騰達的本錢。”
周白水唯唯諾諾,不敢多說,寒山重一揮手,十名刑堂弟子已上前將他們五人又抬又扶的請了出去。
禹宗奇大步過來,向寒山重長身一揖道:
“院主今日判裁諳案,實在高明,本殿敬佩之極!”
金六就桌站起,深沉的道:
“無論哪一端,哪一件,院主處置,大得人心,更是恰到好處,本堂靜觀前後,心服口服了。”
寒山重微笑搖頭,又正色道:
“二位謬譽,山重不敢承當,今日各案,一個狠字未盡,這卻並非至善之策,尤其山重對金堂主實在抱憾良深。”
金六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
“院主,固光之罪,決無稍錯,若非如此,日後眾叛親離,誰尚再去畏懼一個法字?”
寒山重想要安慰金六幾句,卻又覺得空談不實,他微微嘆息,領先行向生德廳之外。
夜幕初垂。
浩穆院中,燈火通明,幾百桌豐盛的酒筵擺滿了大威門的廣場,擺滿了一殿雙堂三閣的寬敞大廳,在人們歡愉的譁笑聲裡,喧嚷猜拳聲裡,酒香與肉香四溢,廚房的大司務,二作手,往來穿插桌隙之間,菜一道跟著一道上,酒一缸跟著一缸開,空氣中,在耀眼的燈光下洋溢著喜悅。
是的,這是浩穆院的慶功宴,他們在一夜的血戰裡,同時擊潰了大鷹教、巴首會、狼山派、白馬幫、四十八溪的錢老大、以及萬筏幫,而這六個江湖幫派,都是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
寒山重到每一處,每一桌敬過了弟兄們的酒,又被弟兄們輪流還敬了數百杯,他微醺的皆各殿堂閣的首要回到了太真宮,太真宮的“純子廳”裡,早已預備了一桌山珍海味俱全的酒席,六名穿著青衣的下人已恭謹的候在一旁。
在主位,寒山重坐了下去,依序坐著禹宗奇、金六、仇忌天、姜涼、巫堯、韋峰、趙思義等七人,司馬長雄與遲元則早已溜到外面與各殿堂閣的高手們湊熱鬧去了。
三杯酒之後,寒山重面孔紅紅的道:
“金堂主,你淬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