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皇上預備給哀家定一個什麼樣的罪名?是弒君叛亂,還是垂簾干政?”
陳婠悄然起身,帶著沈青桑退到外殿。
畢竟走到這一步,是天家家事。
只是一個細微的舉動,封禛忽然間覺得久違的觸動。
孤家寡人做的久了,身邊女人來來去去,何其可貴,能有一人真正留下。
“朕不會定你任何的罪,即便你能狠心下手毒殺父皇,可朕卻不能再落一個弒母的惡名。”
懿太后別過臉去,“既然皇上如此深明大義,那麼就快快離開,哀家不想見你。”
殿中檀香仍然是多少年不變的味道。
盛怒過後,卻有種無奈的悲涼。
他的母親,為了權欲,一步一步走上這條不歸路,到最後僅剩的母子情分也已經淡如紙薄。
“太后身體欠安,準於慈寧宮閉門養病。下半生就好好待在此處思過吧。”
但願有朝一日黃泉相見,你仍有勇氣面對先皇。
懿太后緩緩起身,步履蹣跚,一步步往內室走去,“哀家如今什麼都不想要,皇上把容琳放回來吧,風雨了幾十年,最後仍是她陪著哀家。”
靜默片刻,封禛毅然抬步走去,“朕準了。”
殿門緩緩關閉,也許是最後一次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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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陽宮,意外地看見陳婠竟然在正殿候著。
“選秀的事情,臣妾已經處理妥當,以太后娘娘突發重病為由,昭告天下,至於沈家女兒賜婚之事,還需陛下您親自下旨。”
說完,封禛只是點點頭,清華的臉容上顯然是極剋制的情緒。
雖然懿太后圖謀皇權已久,但當真走到這一步,將所有齷齪都掀開來放於眼前,仍是令人難以平復。
“多虧有你幫朕圓這一齣戲。”他輕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後面的話無需多言。
陳婠微然一笑,“此次,多虧青桑姑姑巧手,模仿容琳的繡工以假亂真,這後宮中如此聰穎手巧之人,再找不出第二。”
封禛淡淡掠過沈青桑沉靜的面容,只覺得這女子才氣太高,孤清寥落,和這後宮格格不入。
當年,父親許也是在滿堂濃妝嬌豔中,一眼便看中了孤傲不凡的沈青桑。
“嗯,若她願意,仍可回尚宮局做事,正好六尚尚宮一職空缺,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
若在平常,見封禛話語不多,便知道他想要獨處,而今日,陳婠卻不能走,她有求於天子。
“陛下,”她婉婉福身,“既然大患已除,可否將往日的一樁冤案平反了?”
封禛頓了頓,卻見沈青桑忽然繞至近前,噗通一聲實實地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深深一拜,“還請陛下替奴婢主持公道。”
文昌九年,沈青桑父親時任宗正寺丞,雖是六品小官,但女兒在宮中出息,闔家過得也還算安穩平順。
正因為文昌帝對沈青桑的青睞,沈家禍從天降,懿太后背後動了手腳,硬生生嫁禍了一個翫忽職守的罪名,當沈青桑知曉時,父親和兄長已經在發配往南疆的路上。
自此,多少年來杳無音訊,就連父兄死活下落也不知。
但沈氏蒙羞,那樣不光彩的罪名同樣烙在她的身上。
當時年少心性比天高,她斷然拒絕文昌帝的恩幸,削髮出家,自請去了法華寺萍居。
自此,尚衣局沈姑姑,悄然隱退,再無人提及。
而懿太后背後的齷齪手段,唯有沈青桑心中清楚。
她如何能甘心在萍居了此殘生?直到遇見了陳婠,她才明白時機已到,這個女子和自己,乃是天生的一類人。sk
也只有她能幫助自己達成夙願,扳倒太后,重獲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