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平心神微動,徐康策至今仍是不知嘉王爺意圖謀反,若他日嘉王爺功業成就,徐康策會是何等表情,他不由的試探問出:“皇位受四方覬覦,你可有想法?”
“你與我處了這些時日,難道還不知道?”徐康策偏頭,望著賀林平,賀林平也轉頭與他四目相對,徐康策繼續說,“平叛軍,驅宏族,斬北狄,還天下太平。這是我心中之願。”
“那你呢,你有什麼想法?”徐康策又問賀林平。
“我此生並無宏願,一茅屋,一田鋤,一箱書,足矣。若是能與心中之人常相伴,便是最好不過了。”賀林平輕笑一聲,“不比你,心寄天下。”
“待到天下太平,我更想做個自在閒人。”徐康策閉了眼,“能仗劍雲遊就再好不過了。”徐康策的語氣很是期待,他接著說,“到了那時,我要去疊翠峰看那竹林成海,還有珍珠溝裡的五色池,青欒山的雪峰也值得一觀……若你願意,便隨我一起去。”
聽著徐康策對以後的設想,賀林平卻覺得一陣陣心涼,若嘉王爺登上皇位,那徐康策就是太子,何能同他一起,若嘉王爺功敗垂成,自己也得同嘉王府陪葬,何來以後。眼下這片刻相處時光,倒像是偷來的,而徐康策方才說的,更是海市蜃樓,夢幻泡影般一觸即碎。
賀林平內心掙扎,只說:“隨君天涯。”心中想著,對不起,這大概又是一句謊言了。
徐康策握住賀林平的手放在胸口,他只覺得,有這個人陪在身邊,不論多高的檻,自己都可以跨過去,不論多難走的路,自己都能安心走下去。
兩人也不知在半山躺到幾時,忽聽得營帳中殺喊聲一片,徐康策忙起身細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軍隊竟然出現在西南角,正在同皇家大軍交火,這必是敵軍夜襲無疑。細看過去,圍兵最多的地方就是徐康策同賀林平的帳篷。
徐康策騰身,就向山下跑去,賀林平顧不得收拾披風,跟在徐康策身後飛跑。
近了營地,徐康策緩了腳步,吩咐賀林平說:“你別進去,喚你侍衛出來。”
“你也別去!”賀林平抱住徐康策的一隻胳膊,向後拖著他,那處兵荒馬亂,怎可讓徐康策赴險。
徐康策攬了賀林平的肩,仍由賀林平緊攥著自己的胳膊,只伸手拍拍他的後背,低聲說:“忘了我說的麼?我是個軍人,我必須過去。放心,我知道你還在等我天涯逍遙。”
徐康策一言如太上老君的縛仙繩,賀林平當場愣住,手上失了勁道,他抬眼看徐康策,徐康策也笑眼看他,又說了一句放心,便抽身離去。
賀林平望著徐康策笨向營地的背影,想抬腳去追,走了兩步,又頓在原地,心中苦嘆,此刻徐康策若真同自己一起逃了,怕就不是那個徐康策了吧。
是夜,西南宏族精兵夜襲皇家大軍主營,屠殺千餘士兵,燒了一片營帳,卻也未搶任何物資,也未傷著大將,一門心思的在尋著什麼人。最後,終是見了那徐康策的身影,一眾將士便向徐康策襲來,將他生擒後便收了兵。
徐康策坐上囚車,卻見著被捆在角落的賀林平,環顧四周,再不見皇家大軍其他人等。二人被綁了手腳,口中又塞了布團,一點言語動作不成。徐康策對著賀林平苦笑,心想果然是一對難兄難弟,又挪動身子,兩人肩膀相抵,腦袋湊到一處,相互依偎摩挲。
感受到徐康策的安慰,賀林平心中驚恐消散,左右最多不過一死,這最後一刻能在徐康策身邊也是足夠了,他倚在徐康策肩頭,聞到一絲血腥味,大火後的煙塵味,聽著徐康策砰砰有力的心跳,太概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讓人安定了。
顛簸一夜,徐康策同賀林平被帶至宏族軍營,賀林平被關入牢房,而徐康策則被請入主營帳。
主帳內燈火通明,炭盆烤得屋子暖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