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哭得更厲害,道:“他突圍送了一些百姓逃出城,自己卻是殉國了……”
丹菲的身子晃了晃,目眶赤紅,渙然失神。
“阿菲……”劉玉錦搖著她,“你怎麼了?你可不要有事呀!”
過了許久,丹菲才深吸了一口氣,嚥下淚水,轉身一言不發地朝外面走去。
劉玉錦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後出了柴房,一眼看到地上的幾具遺體。她這次沒忍住,慘叫一聲,撲在劉氏夫婦身上,大哭了起來。
丹菲頭疼地皺著眉,走過去一腳將她踹倒在地上。劉玉錦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捱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這大概是劉玉錦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丹菲這拉弓射箭的手,力氣又大,又使足了勁,把劉玉錦打得頭昏眼花,白嫩的臉蛋上立刻就浮起了五指印。
劉玉錦被打傻了,捂著火辣辣的臉,結結巴巴道:“阿……阿菲,你幹嗎打我?”
丹菲狠狠瞪她,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想再這麼哭哭鬧鬧地招蠻夷人過來,我就乾脆先一刀殺了你,免得你被糟蹋清白。我也算對得起你爹孃對我們母女倆的收留之恩了!”
劉玉錦嚇得面色慘白,淚水不住滾落,聲音卻小了很多,哭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是耶耶……阿孃……”
她又伏在郭夫人身上,嗚嗚哭起來,卻總算聽了丹菲的威脅,不敢大聲嚎哭了。
劉玉錦再嬌生慣養,也不至於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犯糊塗。她可是眼睜睜看著突厥人衝進家裡來,砍死家丁,然後抓著婢女就地凌辱。母親郭夫人拖著病軀上吊自盡。可她年紀還小,她不想死,劉公也捨不得她死,才拼著命把她藏在柴房的罈子裡。
劉玉錦在罈子裡聽到了父親在外面被砍殺時發出的慘叫聲,只是她心裡總存著念頭,覺得父親或許逃過一劫。如今見著父親的屍身,才知道一切期望都破滅了。家破人亡。
也是劉玉錦運氣好。劉家值錢物品不少,突厥人光搶奪那些古玩玉器,不屑搜後院柴房。不然,隨便來人放一把火,她也難逃一劫。
丹菲跪在一旁,握著陳夫人的手,隨著劉玉錦一起也默默地掉了一陣眼淚。
天色不早,丹菲和劉玉錦一起將父母們掩埋了。丹菲拆了兩塊門板做墓碑,姊妹兩人沒有香蠟紙錢可燒,只好對著各自父母的墓碑多磕了幾個頭。
劉玉錦忍不住又抱著丹菲嗚嗚哭起來,丹菲抬了抬手,到底沒有推開她,也跟著又哭了一場。
葬完父母,劉玉錦紅著眼睛問:“阿菲,以後我們怎麼辦?”
丹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陳夫人的居所走去,一邊道:“我受人之託,先要去一趟原州。”
“去原州?”劉玉錦驚愕,“那我怎麼辦?”
丹菲無奈地掃了她一眼,道:“你劉家的叔伯那麼多,你選一家投奔便是。也別怪我無情。你還有親戚可投奔,我卻是自身難保。”
劉玉錦一說就來氣:“閉城時我爹招呼幾個叔伯一起抵禦外地。沒想那幾個叔伯臨到關頭卻毀了約。我爹只得自己組織家奴對付突厥人,這才……他們哪裡是親戚,分明是仇人。我才不要去投奔這等狼心狗肺之輩分!”
丹菲沒好氣,“眼下這都什麼局面了,還由得你挑三揀四?郭夫人和劉公都已亡故,你劉家在沙鳴的產業也盡數被毀。你如今是家破人亡,有你叔伯收留你,就已是萬幸了。還當你是那千嬌百寵的富家千金?”
劉玉錦好似被迎面扇了一個耳光,呼吸一窒,整個人頓時萎靡消沉下去。
看著滿目狼藉的庭院,劉玉錦也深刻意識到,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徹底結束了。爹孃慘死,家產被突厥人掠毀,她已是一無所有。
短短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