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我要是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為這一句話,父親出殯那日,她哭得撕心裂肺,張著手說爹爹別走,晚一些再走,阿芷聽話,真的會聽話,爹爹不走……
那一天,似是把一生的淚都掉盡了。
便是那樣,得到的也只有失望、絕望。
死亡,從來不是可以挽留、挽回的。
因為想念爹爹,她病了好多天,是從那些日子,開始領略藥有多苦,糖有多甜,夢中與爹爹團聚醒來後的失落難過有多重。
從那之後,哭得時候很少。
面對老太太嫌棄的眼神、言語的時候,不哭;被三個哥哥冷嘲熱諷欺負的時候,不哭。開始按照爹爹的話為人處世,不哭,爭氣,對自己好。
那樣的歲月裡,總是覺得,爹孃在含著笑容看著自己,陪著自己。總是以為,爹爹的交待都做到做好的話,就能夠一家團聚,再不濟,也能在夢裡相見。
總是在心裡默唸著:爹爹,阿芷很聽話,這樣聽話,你還不回來麼?
要多傻,才會那樣。
可她曾經就是那麼傻的一個孩子。讓她回想起來就心頭痠疼的一個小小的傻氣的自己。
一年一年的,什麼都明白了。知道自己奢求的再也不能如願,為人處世的方式也已定型。
不怪努力被辜負,只怪自己努力的晚了一步。
最讓人對這塵世心寒失去信心的,不過是那樣的一種別離。
人不在了,你與這個人之間的一切便都結束了。愛恨悲喜,都不再有意義。
這教會了她除非能從心底認可的人,才會與之走近,才會更為珍惜。
走近不易,珍惜時用力。
但相反的是,她總是模糊時間,甚至連爹孃的生辰、忌日都記不清楚。
記得,也沒用了。祭拜,也不會得到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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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老夫人當著二老爺、二夫人、襲脩、襲朋的面把羅老闆的事情跟大老爺說了。
大老爺只是問:“老四怎麼說?”
老夫人就道:“他同意。”
大老爺當即道:“那就好,我這邊還用說麼?自然是盼著一家人都過得好。”
在場的人都為之心頭一喜。
襲脩是最輕鬆最高興的那一個。終於不需再為二房缺銀子的事挖空心思找財路了。
走出松鶴堂,二夫人與他說了一陣子的話,提了錢友梅的事,還打趣他:“你可真是的,竟不肯幫她,她只好求到了我頭上。你與二房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幫她一把的。”
他就笑,心裡倒是有些意外。並不曾料到錢友梅會有這個腦子,以為她要躲在廂房裡度過很久一段時日的。
因此事,他對錢友梅高看了一眼,回到房裡問了問丫鬟,得知她正在抄寫經文。愈發滿意,就說讓她過來一起用飯吧。
錢友梅卻不給他面子,只說沒空,忙著抄寫經文呢。
襲脩也就隨她去。
第二日,二老爺、二夫人將他喚到西院,要認真張羅襲朋的婚事,這就需要他幫忙張羅一些事,並且讓他以長房的名頭。
他明白二房的意思,恰逢大老爺今日下了大早朝就回到了府裡,便去說了說襲朋的婚事方面,長房能幫多少。
大老爺很大方,直接給了他一張三千兩的銀票,說你拿去看著幫襯一些。
襲脩連忙稱是。
大老爺看著這個兒子,眼神透著一些無奈,道:“總委屈你在家裡無所事事,我也是於心不忍,原本是有心讓你打理庶務,只是……我不需明說,你也該清楚我為何遲遲不能發話。”
清楚,再清楚不過,還不就是老四不答應麼?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