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阻攔。”
眾人扔下幾句門面話,舉步人偏廳,有人卻在替司馬城暗暗擔憂。
崔一山嘴唇一掀,欲言又止,低著頭跟在人群之後。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毫無味道,飯後都出莊準備喪禮。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
昨日的賓客,今日都成了弔客,人生之變幻以此為甚。
歐陽家的僕人眾多,只一個下午已把壽木壽衣等準備好了,跟著是替死者沐浴更衣,最後才把這一雙同命鴛鴦葬人棺裡。
歐陽長壽及趙容國怔怔地望著仵夫工作。趙四娘撫屍大哭,淚水似瀑布般瀉下。
廳裡昨日的賀客,今日的弔客都覺得心頭如鉛一般沉重。
到此為止,各人才隱隱約約知道,歐陽鵬及巢小燕是讓一柄劍殺死的,就死在床上。
半晌,趙四娘突然道:“咦,怎地小燕頭上那枝金釵不見了?你們怎地沒把它插上?”
仵夫道:“稟夫人,小的根本不見有根什麼釵。嗯,是什麼式樣的?”
“好像是一頭展翅欲飛的鳳凰,眼睛嵌著兩顆翡翠玉。”
歐陽長壽打了個冷顫把目光抬起。
仵工忙答道:“沒見過,真的沒見過,小的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妄動一物。”
“諒你也不敢。”趙四娘輕推屯歐陽長壽一把,“長壽,你記得嗎,昨日小燕的頭插了根這種金釵。”
歐陽長壽默默點頭,身子無風自動。
“長壽,會不會是讓兇手取走的?”趙四娘覺得這裡頭可能是一件極大的秘密及線索。
歐陽長壽神態惘然。
趙四娘嘆了一口氣,知他心裡難過,轉頭對詹天宏道:“詹總管,請你派人到清音庵把慈心師太找來,她也真是的,自己唯一的徒弟出閣之日也不來一下,可憐小燕她沒爹沒孃……”
哭聲再起。
歐陽長壽輕輕拍了她一下,趙四娘覺得手涼如冰,不禁伏茁他肩上抽泣起來。
弔唁的親友陸續到來,歐陽長壽及趙四娘才起身默然答禮。
太陽西沉,天色漸暗。
眾僕點起無數的白燭。同樣是蠟燭,昨夜的燭令人覺得和歡喜慶,今日卻充滿冰涼的悽清。
歐陽長壽及趙四娘晚也沒吃,趙容國亦勸之無效。
昨日來的許多賓客都已散去,不過,崔一山、彭公志、紫翠雀、青虛道長、百侶、百德大師這些人及其門下弟子,仍然留下歐陽莊過夜。
起更了,靈堂內清慘慘,冷冰冰,歐陽長壽坐在棺邊一動也不動,臉上呆如木偶,看不出他心裡想些什麼。
也許什麼也沒有,白髮人送黑髮人乃人間一大慘事,歐陽長壽還能想些什麼?
趙四娘看了丈夫一眼,吃了一驚,短短一天,歐陽長壽的雙頰便深深陷了人去,雙眼沒有往昔的絲毫神采,像木頭般插在棺邊。
趙四娘不覺又垂下淚來,這個丈夫一日之間已使她幾乎認不出來,往昔無論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天崩地裂的大事,他都未皺過一下眉頭,現在……
趙四娘心痛地道:“長壽,你昨夜沒睡,去躺一會吧。”
歐陽長壽默默搖頭,看來好像要坐到天明。
趙四娘目光又再模糊起來!
二更梆子聲傳來,歐陽莊裡靜得像一潭死水,連犬吠聲也沒有。
靈堂上,趙容國嘆道:“長壽、四娘睡吧,有事明早再商量。”
“爹,你先睡吧,女兒還不困。”
趙容國雖然生了四個女兒,可是最疼愛這麼女,他無限憐惜地道:“聽爹的話,去睡吧,明早還得去找司馬老頭算帳呢,那老頭可非庸手,沒精神哪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