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十死無生,只希望她能把我的話聽進去才好……”
說到這裡,話音忽的一頓,許守一若有所思的望向碧潭別莊的方向。範崢見她這樣,也不由扭頭望去。殿外一片靜謐的黑,看不出什麼端倪。她想要說什麼,卻被許守一揮手製止。
許守一起身走到窗邊向遠處眺望,語氣沉肅:“回去休息罷。”
聞言,範崢先是一愣,隨即靜默的行了一禮,悄聲出了殿,行往自己的住處了。
翌日清晨,一道傳音符落在範崢門前。
坐在靜室中的範崢從修煉中醒來,輕輕一招手將符籙攝入手中。
符籙燃燒間,一道富有質感的女聲從中傳了出來,話音中彷彿還含著朗朗的笑意:“貿然相擾,還望範道友見諒。只是不知道友現下可有空暇?我彷彿……迷路了。”
範崢找到紀啟順的時候,她正屈著腿坐在水邊怔怔出神,道袍的下襬在礁石上鋪了一片。這是一個太過閒適的姿態,不該是一個將死之人所擁有的。
恰有清風帶著水汽撲來,撲散了空氣中的燥熱暑氣,也撞在小巧的鈴鐺上,揚起一串悅耳的鈴聲。
紀啟順自然而然的轉過頭來,向著範崢微微一笑。那樣子,好像她本就該坐在那裡、範崢本就該站在那裡、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似的。
範崢被她看得一愣,竟然也回了她一笑。她本來生的就很好看,只是總是冷著張臉讓人親近不起來。一笑之下,就好像是高山的冰雪驟然消融、春光乍洩。
這時候紀啟順忽然就想到董妙卿曾對徐樂道說的一句話:“徐師侄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多笑笑呢?”雖然覺得這句話彷彿也很適合範崢,但到底有些輕佻了,再者……
她動作輕巧的從礁石上跳下來,向著範崢一拱手:“又給道友添麻煩了。”
範崢此時已斂了笑,又是那副滿面冰霜的樣子了:“客氣,那請道友隨我來吧,我帶你去尋師父。”
“勞駕。”紀啟順客氣的又一拱手。她看著範崢有些瘦削的背影哂然一笑:再者,範崢和徐樂道可不是一路人。
範崢的冷漠是出於天然,就好比極北的玄冰怎麼也不會變得炙熱。而徐樂道——紀啟順忽的有些黯然,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完成與徐樂道的一戰之約呢?
她抬頭看向頭頂的廣闊天空,微微一笑,會有的。
一路跟著範崢往寒池走,紀啟順才發現自己完全走反了方向。寒池在碧潭別莊的東南方向,她卻一路往西走,可不就得迷路麼?
當紀、範二女踏入觀雲殿的時候,許守一已經坐在蒲團上了。行過禮後,許守一看了紀啟順一眼——恩,除了面色不佳之外,神情、姿態都看起來不錯,應該是已經想明白了。
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你可想好了?”
紀啟順恭敬應聲:“是,接下來要勞煩前輩了。”
果然——範崢心中這樣想,隨即太陽穴一抽,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師傅,唯恐她老人家當著紀啟順的面就發作起來。然而許守一併沒有顯露出怒色,只是嘆了一口氣,彷彿還帶了些瞭然。
她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想明白了,我縱然再善岐黃,也無法起死回生。”
紀啟順抬起頭臉,面色鄭然:“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許守一見她面色堅定,沒有一絲勉強,彷彿磐石不可動搖。便有些悵然的嘆息道:“你和你師父很像。”
紀啟順聞言一愣,隨即就見許守一揚眉笑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看到你們才覺得自己真是老了。”她容貌昳麗、雪膚花貌,若非是一身極盛的威勢,說她與紀、範二人同齡怕都沒人不信。
故而紀啟順十分誠懇的答道:“前輩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