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自攤開手掌,手心有著一個精巧燈型的小東西,發出閃亮的熒光。「這個寶貝是招魂燈,乃上古的奇人機緣巧合之下而造。只要放入是本人自願交出的身體的一部分,哪怕一根頭髮,那麼無論道法是如何高深,魂魄一樣會被吸走,招魂燈到那裡,魂就到哪裡!」
真恐怖,這東西要是大批次產,誰還敢剪頭髮剪指甲啊!
「而那些銀色的水,就是我派鎮派至寶。」何筒淡淡說:「這些水,每一滴都是龍涎,雖然只是齊膝深,卻是我派數千年前得來不易的寶藏,立派的基本,受到我派數千年來盡力保護。」
「龍我知道,涎是?」
「口水。」
我撇撇嘴,「你派真是無聊,花數千年時間保護龍吐的口水。」
他瞪我一眼,說:「第一,在龍涎中,就算鵝毛也浮不起來。第二,不管是妖魔神人獸,只要是肉體,掉入到這個裡面都會被化掉。第三,在龍涎的範圍內,任何法術都要失效,是自古以來的聖物。」
我整個僵硬掉,「你不是打算把我扔進去吧。」
何筒安撫地笑笑,「別擔心,你現在只是魂魄,不會對你構成傷害。」說完,他手一揚,精準地把招魂燈拋到了龍涎池的最中央。招魂燈落入水中,飛速沉底,翻轉了幾個滾停下來。我的魂魄自然跟著呼啦一聲被扯了過去,懸空飄著。
我的魂魄小心地探入水池的表面,對它做學術性的試探。沒有異樣,放心了,看來何筒沒有騙我。
何筒遠遠地對我說:「普通來說魂魄離體之後,肉體就要死了。雖然法力高強者靈魂離體十幾天也沒問題,可是你的魂魄是被法器強行拉出來,情況更糟糕一些。估計憑你的功力,魂魄可以支撐大概十二時辰吧,正好和取回麵人的最後期限相當。」
十二時辰,足夠小黑帶麵人過來了吧,我思考著。
「對了,為免你無聊,我也有在你的肉身上,施展了千眼的法術,一起來欣賞欣賞你弟子對你的關懷吧。」何筒輕輕拍拍雙手,龍涎水面波紋散開,一面水鏡從銀色水池中凸現,我屋子的影像清晰呈現其中。
我的身體還是一動不動。
這樣看見自己的屍體感覺很奇怪,而且……
哎,那個老鼠,不要過來踩我的臉!好吧,你想踩就踩吧,不要咬!
喂喂喂,做蟑螂你就安分一點不好麼,不許在我頭上擺造型!
還有那隻貓,你萬萬不念我平日對你的好,竟然這種時候懶洋洋躺上我的床,看老鼠蟑螂在我身上肆虐!
正惱怒著,那該死的門終於開了。
小黑走了進來,愣住。
小黑,快來先救師父的身體,再救師父的魂魄!我在心底高呼!
他飛快上前把我抱起來,看樣子是在喊我,我沒動靜,當然了,我的魂魄在這兒呢。
他臉色鐵青,探探我的呼吸脈搏,稍微鬆了口氣,抱起我放在床上。這時候他看見桌上的信,何筒留給他的信。
小黑看了信之後,先是如我所想跳起來往外走,看上去好像是要衝來救我的樣子。可是快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停下腳步迴轉身沉思起來,臉上他露出的是非常古怪,非常掙扎的表情。
他開始在屋子裡暴躁地走來走去,踢開擋路的任何東西。漂亮的眉頭狠狠糾結,有著美好曲線的嘴唇一直微微顫動,似乎是急躁地對自己說著什麼,像是拼命想說服自己,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目光焦急,一直在屋子的門和床上的我之間遊移。
我從沒看過小黑這副表情。基本上除了他乖巧的樣子,我什麼別的樣子都沒見過。我不是傻子,我當然知道乖巧決不是小黑的本性,而且很可能是距離本性最遙遠的一種。
他是任性的、驕傲的、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