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失掉了去的興趣。那不過是在宇宙飛船裡無止盡地慢跑罷了,我從來沒看過那麼讓人想睡的電影’。”
“啊!”男人終於提高了聲音。
看他的表情,像是長年封住的遙遠記憶,被重新拉了出來一樣。“黑澤?”男人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是黑澤嗎?”
男人綻放自然的笑容,那張總是逞強而緊繃的臉孔,浮現出幾十年不曾有過的笑容。
黑澤為此感到高興,“好久不見,佐佐岡。”他叫了男人的名字。
男人對於出乎意料的再會,驚訝得合不攏嘴。兩人並沒有互相擁抱,也沒有握手言歡,只是不好意思地相視而笑。對於三十歲之後久別重逢而感到高興的這兩人,苦笑是最適合的反應。
佐佐岡過了一陣子才開口,“別說庫布里克了,連電影內容也早就忘了。不過,你剛說的是騙人的吧,庫布里克不會出現在片子裡吧!”
“過去的事情就隨它去吧。”黑澤說道。
*
河原崎在一片漆黑的路上拼命朝西走去。
他沒辦法獨自在家中抱膝枯坐,完全冷靜不下來的他,就這樣衝出家門。
他沉默地走在四十八號國道的狹窄人行道上,彎曲的道路彷彿是自己那看不見未來的人生,而緩緩向下的坡道更讓他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此時,才開始考慮自己要走向何處。
他正走向位於葛岡的墓園:父親的墳墓。
前方持續出現角度很大的彎路,等到快走到盡頭時,馬路對面常會突然出現車輛,每次都讓河原崎驚悚不已。
他穿越住宅區。
眼前有一隻黑貓走過,他聽到鈴鐺聲,可能是繫著掛有鈴鐺的項圈吧。全身漆黑的貓在停下腳步的瞬間,和河原崎四目相接。“三毛!”有個女人跑向黑貓喊道。河原崎心想,哪有黑貓的名字叫三毛的。
黑貓敏捷地衝向車道,它四處張望地跑來跑去,就像在找某人似的。河原崎覺得它簡直像在拼命尋找救命恩人。
大約走了四十分鐘,接下來就是直行的馬路,民宅也漸漸減少,兩旁的風景變得單調,從右邊山路往上走,就到墓園了。
三年前替父親舉行的葬禮,規模非常小,只是按儀式照本宣科。母親非常在意父親的死法,說什麼也不能讓太多人看到父親的容貌。
河原崎對於殯儀館的化妝師居然能修復父親從十七樓跳下而摔爛的臉,感到驚訝不已,不過母親卻非常厭惡別人看到父親的臉,甚至還說“那不是爸爸”。
父親的墳墓不如想象中的荒蕪,河原崎鬆了一口氣。
墓碑上沾附著泥土,周圍的石地也長出一些雜草,不過還不至於讓河原崎覺得對不起父親或是心生罪惡感。仔細一看,周圍都是這樣的墳墓。
他在墓碑前插上花束,那是在墓園入口的花店賣的掃墓用花束,一束五百日元。河原崎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本來就喜歡花。
他在墓碑前站了好一陣子。堅硬且泛著黑色光澤的墓碑上並沒有反射出父親的臉孔,不過河原崎還是一直看著墓碑。
“你說些什麼吧。”他聽到說話聲。
正確地說,河原崎只是感覺有人在說話,他訝異地看著周遭,不是十分清晰的說話聲,聽起來有些沙啞,附近沒有人。他再次左右張望,往前走了一步,眺望著墓碑,竟然隱約浮現出父親的樣貌。河原崎不停地眨眼,腦中一片混亂,或許在潛意識裡
一直想和父親交談。
“爸?”他試著開口,並決定說下去,如果是幻聽那更好。“我最近聽說,一旦發生地震或龍捲風之類的天災時,如果父母能冷靜以對,子女就不會造成精神上的傷害。相反地,如果父母陷入恐慌大吵大嚷,那麼就算孩子獲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