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傳說中的正義之神、真實歷史人物的魂靈出面懲貪懲虐,主持公道。二郎神本是武將,卻在席方平的冤獄中斷獄,給鬼王、郡司、城隍等貪贓冥吏應有懲罰。聶政在惡徒搶佔民女時,從墳墓中握利刃出,手刃暴徒。天上的神龍下界將殘害博興女的惡霸攫去頭顱。張飛把地府召考簾官的地榜裂碎(《於去惡》),關羽將捐錢得官的市儈當場除名(《公孫夏》)……
人化為物,取得了與冥司一樣公正的懲貪懲虐的效果。《鴞鳥》寫一翩翩少年在貪令楊某席間吟出“貪官剝皮”的詩後,化為鴞衝簾飛出,蒲松齡自謂:“鴞所至,人最厭其笑,兒女共唾之,以為不祥,此一笑,則何異於鳳鳴哉!”《向杲》中寫有殺兄之仇的向杲向官府申冤不得,胸懷利刃行刺無機會,在神奇的道長幫助下,身化猛虎,齧仇人首。聊齋很明確地在“異史氏曰”中說明:“天下事足髮指者多矣,使怨者常為人,恨不令暫作虎!”
愛情對傳統婚姻的挑戰
孟子曰:“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封建婚姻的律條,愛情在婚姻中沒有地位,桑間濮上、鑽穴逾牆,都是封建婚姻不允許和封建社會不允許的。留仙卻肯定男女自由相愛的權力,肯定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姻,也用玩味的態度欣賞男女之間的杯水之歡。他尤其欣賞矢死不貳、魂魄相從的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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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鍾情,顛倒衣裳(1)
在封建時代因男女七歲不同席,青年男女間極少有相見的機會。然有女懷春,吉士誘之,古來如此,相國小姐崔鶯鶯名花藏深閨,卻因為佛殿相逢,邂逅了500年前的冤家。一見鍾情的常用的模式,留仙也輕車熟路常常為之:《畫壁》中的朱孝廉一見畫上的仙女,便恍然凝想。耿去病一見青鳳便狂熱地追求。“少輕脫”的馮生一見辛十四娘,便立即求婚。有放生之德的安生夜入山谷,見美麗的少女花姑子,馬上表示愛慕,強行接吻。常大用遇見“宮妝豔絕”的葛巾後害了相思病。孫子楚路遇阿寶,立時掉了魂兒。風流倜儻的青年男子遇見美似天仙的少女,馬上不顧禮儀、不顧父母之命去狂熱追求。年方及笄、姿容妙絕的少女也對倜儻瀟灑的男兒毛遂自薦。《蓮香》中的桑生獨居,先有一位“傾國之姝”蓮香夜來叩齋,自言“西家妓女”,息燭登床,綢繆備至。又有一風流秀曼的李女毛遂自薦。《紅玉》中馮相如夜坐月下,美麗的鄰女自牆上窺之,梯而過,共寢處。慧美韶秀的安大業深夜獨坐,雲蘿公主扶美婢而來……在這類一見鍾情的愛情故事中,形體美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如《蓮香》中的李女魂附燕兒復活後,攬鏡自照,大哭道:“當日形貌,頗堪自信,每見蓮姊,猶增慚怍,今反若此,人也不如其鬼也!”
聊齋中男女愛情的重要型別之一,是兩性因外貌吸引一見鍾情,而後“顛倒衣裳”。不一定要婚姻的形式,也不一定白首廝守。《荷花三娘子》中宗生與兩位女性的關係就含有這種通脫的觀念。《荷花三娘子》中寫宗湘若秋日巡視田壟,見有男女野合,男子■然結帶草草而去,宗見女子容貌娟好,欲近綢繆,又鄙惡桑間之樂,但女子的容貌深深吸引住了他:“乃略近拂拭曰:‘桑中之遊樂乎?’女笑不語。宗近身啟衣,膚膩如脂。於是挼莎上下幾遍。女笑曰:‘腐秀才!要如何,便如何耳,狂探何為?’詰其姓氏,曰:‘春風一度,即別東西,何勞審究?豈將留名字作貞坊耶?’”宗湘若同狐女的關係,只能說是兩性吸引,是“春風一度”的杯水主義,絲毫不言及婚娶。宗生同荷花三娘子的關係,也是出於宗生對荷花三娘子美貌的欣賞,兩人不僅肌膚相親,還生了兒子。即使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