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以前在蒼山的景象——溫暖的夕陽和翻湧的雲霧,真是人間仙境啊。
他卻再也回不去了。
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倒在了雪地上。
“他死了。”
良久之後,妙火輕聲說。
“是啊,死了。”
明赤筱回答。
從來不可一世的明尊迦樓厄就這樣輕易死在了旁人的劍下,如果不是姜闕已經消耗了他的大部分體力,怕是任誰都很難做到吧。
“大祭司。”姜遺墨走到姜闕身邊,“迦樓厄死了。”
“死了?”姜闕錯愕。
“妙火明子殺了他。”明赤筱和妙火在他的屍體上點了火,一時間映得祭壇都亮了起來。月光安靜地灑在雪地上,像是流淌的溪水。
她有些想念姜族了。
迦樓厄死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真好。”白衣祭司啞聲,半是惋惜半是哀嘆,“死了也好。”
神魔一念之間,這也是他應有的代價。
唯獨可惜了所有姜族死去的人,這世間再也沒有姜族了。
還有訴河……如果他從未來過明教,那他仍是姜族的大祭司,訴河仍是明教的聖女,他們不會相遇,彼此的生命不會有所交集。這爾虞我詐的江湖,本該與她無關。
“大祭司,聖女她……”姜遺墨認出了那是今天同自己說話的人,蒼老的面容,白髮如雪。只是一雙眼睛再也沒了靈動的神采,空洞而茫然。
——可憐兩鬢青,只為相思老。原來她變成這樣是為了他。原來她今天說的那個故事,是關於大祭司的。
她說不想他看到她這個樣子,她說最好永遠不要他知道她的事情。
——“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不會忘了他。”
姜遺墨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想哭。
“她的樣子……”姜遺墨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開口告訴他真相,“她中了毒……”
“是相思結。”明赤筱走過來,在方才看到訴河的時候她心裡已然大為不忍,恨聲,“是歷代明尊為了懲罰動情的聖女所使用的毒藥,只要她一日心裡想著你,她就永遠是這個樣子。”
——除非她忘了你,可是她做不到。
“即便又中了攝魂咒……”
“攝魂咒?”姜闕震驚。
明赤筱只一眼就看出了訴河的異常,方才從口中吐出黑霧完全是被人操縱所致。
“這是聖教禁術,以己之血融於被下咒人的體內,將對方製作為沒有思想的傀儡。”因為這方法太過殘忍,所以從未有人使用。明赤筱悲哀地望向訴河,“但是即使施術者死亡,傀儡也不會恢復神智。可就算如此,她也沒有忘了你。”
“那就是說……”姜遺墨沒有再說下去,她眼裡流露出哀慼之色,連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訴河……”良久,年輕的祭司發出一聲嘆息,懷中的人卻沒有絲毫回應。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訴河,被毒氣侵蝕的雙眼已經慢慢恢復了知覺,但依舊是模糊不清。他粗噶的嗓音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是我來遲了。”
有什麼從他眼角流下,冰冷地貼在臉上,在面具下繃得面板髮緊。
原來,他也是會流淚的。
從來都是心如止水的他,心裡卻有某一處地方頃刻崩塌。
——“聖女要做的,雖不關乎生死,卻關乎信仰。”
——“我是聖女訴河。”
——“命至如此,勉強也毫無意義。”
——“祭司大人……忘了我吧。”
他記得她說得每一句話,他記得她努力地想要成為最合格的聖女,他記得她不顧一切地修煉寂地月華。他能夠想起關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