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變紅,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呆立原地。再回首的時候,他手裡捧著數匹織錦,淡葡萄紫納繡折枝梔子、青蓮色繡折枝花蝶。。全都是一般的高雅清麗,“這都是送給你的。”我呆了一下,他把錦緞都放下,擁著我,呢喃著:“我從不要我愛的人受半點的委屈。”那話兒酥酥軟軟地落在心坎上,我不覺更是傷感,伏在他肩上。
“我們不要再見了好麼?”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被刺痛一下,他捧起我的臉,一雙眼睛彷彿有著無盡的穿透力,一直看到我的心裡去。“你怕了?”我點了點頭,“弘曆是不會放過我的。”聲音低迴悲傷,這一句,也是深深地刺在自己的心上。
“你捨得麼?”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我一咬牙,鬆開了手,“回去吧,你有你的妻子,你的兒女,既然是沒有結果的,我們何必再作挽留呢?”
“那好吧。”他的聲音平淡如水,我卻在餘音裡忍不住落淚,剩下的半截話,吞嚥下去,只化作喉間的澀意。
正對著,他的湛湛雙目,摻和了心酸與無奈,以及那麼一點隱約的絕然。
那份決絕,那份淡漠不正是我需要的麼?可我的心為何會這樣的痛?
他走到門前,停了停,“四哥明天就會回來了,開春後我也要奉旨娶副都統五什圖之女章佳氏為側福晉。”我知道他是有心說給我聽的,只要我開口,只要我有一絲的猶豫,他也會拒絕這門親事,但即使沒有了章佳氏,還有姚佳氏、高佳氏、佟佳氏,卻永遠也不可能是我——烏喇那拉氏。景嫻,他將來會是一位親王,他還會有其他的福晉,我又能阻止多少次?
“恭—喜—你。”我連聲音也有些顫抖,我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如果他再走遲一步,可能就會看到我已經撲了出去擁抱他,可現在我所能擁抱的就只有冰冷的雪花。
“啊——”我胸中大慟,無論我怎麼呼喊,聲音都被那風雪所吞噬。胸中的悲痛,自覺已無力承受,腦海中反反覆覆的只是那刻骨銘心的一句:
縱使美人依舊,情已殤,卻又是誰的笑未央?
有情何似無情
那天我一直心神不安,總是頻頻心驚,頻頻又顧盼,空氣中的安息香要比往日濃重了許多,但也平靜不了我那顆躍動的心。在這大冬天裡,我的手心居然微微滲出了汗來。
“福晉——”蓉姑姑有些擔心地把一盅茶送到我的手裡,“砰!”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茶盅已然應聲墮地,茶水把地毯染了一片。“格格——沒事吧?”靜月和杏兒趕緊過來檢視,“沒事,沒事,趕緊收拾好吧。”我退開到一邊,那思緒也隨即飄到很遠。
“格格真的沒事吧?”杏兒悄聲問道,“沒事的,想是太掛念四爺而已,趕快收拾吧,看這天色,四爺也該快回來了。”如果我真的在想念弘曆,或者我的心還會好過一點,但此刻我的心卻在苦苦地想念著另一個人。
天終於完全暗下來了,杏兒不禁有些洩氣,嘟著嘴說:“盼了一天,結果人還是沒回來!”我倒是鬆了一口氣,那顆不安的心總算是歸了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都在這個時候了,怕且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就是回來也會到姐姐那邊去的,我們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我那沒來由的好心情盡收在蓉姑姑的眼底下,她不悅地說:“天還早得很呢,福晉不如寫寫字,撫撫琴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我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情,與其讓滿腔的閨怨擾亂了這大好的過年氣氛,真不如早點休息要來得好,畢竟這是我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個春節。
那邊蓉姑姑卻已經把墨都磨好了,靜月、杏兒也在一邊吵著要我寫揮春,推遲不下,只好拿起案上的筆,但提筆良久,我卻連一句吉慶的話也想不出。
“格格,不如就寫四爺送你的那片香雪海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