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活的頭就不
能開。也許有人說,別叫板,大不了關反省,戴上下件,反正是不幹。我告訴你們,
那是欺負你們,是我馬長勝無能。直說吧,我會熬你,打你,我還累得慌。現在分
為兩隊,一隊不服氣的就站出試試,一隊老老實實進車間,考慮老炮嘛可以乾點輕
活兒,其實呀,也累不到哪去,工業圈與農業圈差個十萬八千里,茶澱每年的土方,
挖渠甩鍬,都是體力活,哪個說自己沒在圈裡幹過活,吹牛×呢。”
馬中切合實際的講話引起“倒流”們的鬨笑,其實說的全是實情,沒半點虛的,
讓他們折服了,都同意進車間。
這就是監獄老幹警的豐富經驗和與流氓打交道使用的技巧,對付流氓得用流氓
的辦法,馬中又強調一點:“我告訴你們,還要強調,不許底下煽動,把下三濫的
玩藝帶到裡面,知道後,嚴懲必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瓦解了“倒流”們的企圖,
呼啦啦全進了車間。
徐德祿讓都都帶著來到兆龍面前:“兄弟,我們的事你別往裡插,那都是頭三
腳踢開,決不是衝著你,都都我們都沒的說,他也跟我提了你,什麼事兒都得容功
夫,咱們要是跟他們一樣,讓人撿著捏,那不就瞎菜了。我琢磨來這兒不是偶然的,
準有名堂,監獄多少年都沒有放過輕刑犯,就說我們反改造也不可能弄這動靜,而
且還是各個地兒的都有,我看呀時間長不了,準得發人,有一天說一天,只要沒什
麼大沖突,都能過去。”
兆龍也說:“我也是這麼想,反正別互相拆臺,差不多就得。”
這幫子人跟公安局打的交道多,從胎裡就壞,而且壞水是一肚子一肚子的。先
是帶動風氣,車間是不允許吸菸的,他們平時都在監視器死角抽,在廁所抽,都公
開理所當然的;本來是極少數人喝酒,慢慢發展到人人有酒喝,他們適應環境能力
非常強,很快與上上下下打成一片,而且還互相勾上幫,很明顯從晚飯的時候就可
以分出誰和誰串在一起的,氣氛一渲染,談的話題全都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流氓
事,還當成榮耀和資本了。一進宮的小崽就瞎崇拜瞎起鬨,很快地,接二連三的不
大不小的架就開練了,但是沒有一個“倒流”衝在前面,都是挑起事來,閃到一邊
去了。
小崽周平最近與號稱大豬頭的朱布混在一起,小崽有了個大哥,七個不忿八個
不待見的身子也晃上了,說話氣也粗了,竟然擺著架子讓剛從少犯調上來的白新海
給他洗衣服。年輕氣盛的白新海也剛跟“倒流”老曲子曲學延拜了把子,在一個從
新疆、一個從青海回來的老大指揮下開始了毆鬥:周平飛起腳,將白新海踢在地上
翻了兩滾,他迅速站起,又被周平一拳封住了右眼,帶血的臉已是一片蒼白。白新
海用單眼的目光看到了機臺旁邊的撬槓,順手抄起,向周平胸口猛戳過去,看其倒
下,又將鐵槓朝肋骨死命砸去……白新海的臉扭曲著,機械地揮舞著手,只聽一聲
慘叫,一起嚴重的獄內傷害案件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完成。
沒兩天半,血腥又起,一個紙條從隔壁中隊傳過來,告知同案犯陳和平,魯凡
是他們這個案子的揭發者。於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和平將一暖壺滾燙的開水
澆在熟睡的魯凡臉上,以至將魯凡連夜送公安醫院搶救,後轉至積水潭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