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立不動,肅王又催促道:“風外賢弟遲遲不決,難道是不忍下手嗎?”
川島把心一橫,“王爺有命,不敢不遵,我這便著手安排!”
待走回本隊,川島將肅王之意轉述給諸倭。菅原面上一擰,險些當場發作。
“不可魯莽!”川島小聲喝道,“現在與清軍衝突,無疑是以卵擊石!”
菅原強忍道:“那……那怎麼辦?”
“我去跟坂本他們談談吧……”川島長嘆一聲,朝圍守眾忍的清兵走去。“請幾位兄弟暫避一旁,我有話要對這夥浪人說!”
兵丁齊望肅王,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這才四下散開。
川島壓低嗓音,哽咽道:“坂本博士、諸位兄弟……川島無能,此番怕是救你們不成了……”
坂本慘然笑笑,“川島君不必自責,我們本就有殉國的打算了。”
川島道:“諸君捨身取義,川島定會如實上奏軍部,天皇念及你們的忠勇,必會追諡你們為武士!”
“武士”的資格,在東洋可謂殊榮。諸忍臉上露出一絲欣喜,都顫聲問道:“川島君,那我等能以……能以‘切腹’赴義嗎?”
“當然可以”,川島正色道,“武士們,帝國以你們為傲!”
見諸忍神情怪異,魯班頭捅了捅伍連德。“哎老伍,他們在說什麼?瞧著模樣不對啊,別是想耍花招吧?”
伍連德搖頭道:“離得太遠,我也聽不清楚……”
魯班頭還欲問,川島已沉著臉返了回來。
“王爺,都安排妥了!”
“好,”肅王道,“那就別耽擱了,讓他們早死早託生!”
“然而盜亦有道”,川島央道,“請王爺允准,依照我們東洋的風俗,給他們一個體面的死法!”
“成!”肅王道,“本王只要他們留下腦袋,其他的隨便就是!”
聽肅王應下,川島立馬派人去購備所需。一隊清兵相隨下山,明著是幫協,暗裡實則監視。
一行人此去用時甚久,直過了兩個時辰,這才回寺。見日本人搬著些白綾、素色衣物等,肅王問那押護小校道:“他們去哪裡置來那怪里怪氣的喪服?”
小校道:“回王爺,東洋人去鎮上招集了裁縫,連說帶比畫,這才匆匆趕製出來。也不叫喪服,好像叫什麼‘羽織袴’。”
“死到臨頭還要擺臭譜!”魯班頭哼道,“王爺,要我說,咱就直接唰唰幾刀,省得陪他們瞎折騰!”
“算了,”肅王揮手道,“就由著他們去吧。”
只見日本兵打掃了塊空地出來,將白綾裁成幾尺見方,在殿前依序鋪平。
諸忍洗淨了頭臉,用白巾繞腹裹緊,又罩上那素色袴衣,這才在綾塊上各自跪定。
坂本跪在當先,一頭亂髮格外突兀。川島吩咐手下解下隨身懷紙、短刀,分別置於諸忍面前。“坂本君、武士們,倉促間備不得祭刀儀扇,權用這脅差盡忠吧。稍後,我等親自為諸位英雄介錯!”
“拜託了!”坂本伏首一拜,朝伍連德遙望一眼。“星聯!與君匆聚,不捨良多,你我之誼,來世賡續吧!”
“哲也……”伍連德身子晃了幾晃,早已淚眼模糊。張緒當年,往事如煙,昔日裡的一幕幕,歷歷浮現。
“星聯,臨終前為你再吹奏一曲吧,就當是我的辭世之音了!”坂本說完,從袴衣下取出那根尺八,將吹口搭在唇下。
曲聲一起,入耳悲涼。撫孔沉浮間,氣韻愴然清遠,戚悒幽咽,聞之神傷。
諸忍聽了一陣,皆是默然垂淚,情不自禁的,隨曲悵悵而歌。
肅王嘆口氣,問伍連德道:“他們唱些什麼?怎這般悽慘?”
伍連德哽咽道:“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