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順天,江南兩案,朝廷執法如山,求賢之意頗誠,我輩有緣一起為朝廷效力,還分什麼先後呢?唉,時不我待,有時我真為白白浪費的幾年光蔭而惋惜。”
程漢斌有感而發,原本十年前他就應該入京參加會試,可卻老想著朱明尚在,萬一滿州人做不得天下,他參加清朝的會試可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結果一耽擱,就是十年,爾今雖才四十許歲,可卻有了白髮,便是真叫他中了進士,又能做得幾年官,且還只能做些地方官,入閣拜相今生是想也不敢想的了。
“現在朝廷大軍已經攻入貴州,西南朱明肯定是撐不住的,天下一統也就是今明兩年的事。我以為皇上明年肯定要為天下統一特開恩科,咱們也算是時來運轉,便是春闈不中,也能再考恩科。自古慣例,恩科不黜,我們便是運氣再差總能考上,從此便一心一意做了太平盛世的賢臣,造福蒼生,也不枉此一生了。”熊賜履也大發感慨。
徐元文倒是年紀小,沒他二人這般感慨,倒是京中大人物都道明年狀元必是他崑山徐元文,這一點倒讓他心裡有些驕傲。
三人說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家飯莊門前,三人逛了半天,肚子正好餓了,便相視一笑,抬腳進去。
“三位相公里面請!”
跑堂的肩上搭著一條白手巾,顯得乾淨利落,熱情地將三人讓到了一處臨窗的桌子前,又忙著徹茶倒水。紫砂的茶壺茶具,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鄉土氣息,徐元文三人默默地品著茶,一時無語。
“這位爺,請問您吃些什麼?”
跑堂的又招呼旁邊一桌的客人了,卻是逛累了的順治一行。順治正在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飯莊裡的陳設,並沒有回答店跑堂的問話。
“這位爺,小的聽您說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不知這餚撰皆南味的隆盛軒裡的菜餚合不合您的口胃。這麼著,您若要吃那天福樓的吊爐鴨子、寶華春的燻雞燻肚片,還有那一品香餑餑鋪的奶油花糕,您只管吩付一聲,小的立馬出去給您買。”跑堂的滿臉堆笑,他看得出,這桌上一幫人是以扮作旗人小軍官的順治為首。
順治回過頭來打量跑堂的一眼,咧嘴一笑:“我這還沒開口呢。你倒說了一大籮。如果要吃那天福樓的烤鴨,我幹嗎往這兒跑?”
“這…爺說的有理。”跑堂的嘻嘻一笑,“爺稍等片刻。小的立馬把本店上好的酒菜給您端來!”
“且慢,小二,您怎知我愛吃什麼?”順治故意為難這個跑堂。
“嘿嘿!小的但聽爺吩咐。”
“你說說看,那裡掛的一幅楹連說的是什麼意思?”
順治用手一指,店小二隨口唸了起來:“‘十斗酒依金谷罰,一盤春煮玉延肥。’爺,這是取元人薩雁門集中語稱頌本店的名撰糖蒸山藥的。要不先給您來一盤嚐嚐?”
“唔。看不出你還略通文墨。”
“哪裡,耳濡目染吧,讓爺見笑了。”
“。。。。。。”
這邊順治閒著無事拿跑堂的開心。旁邊徐元文對程漢斌、熊賜履道:“今兒個我做東,你們倆點菜吧。”
徐元文家境殷實,比熊、程二人條件好得多。熊賜履出身於書香門第,家中雖不貧寒卻也非富族。當年張獻忠殺進湖廣。熊賜履全家十數人被亂軍所殺。只他和母親僥倖活命,從此家道中衰,母子相依為命。出生於崑山世家大族的徐元文自然知道熊賜履清貧而又清高的生活窘境,每次小聚差不多都是他做東。熊賜履深知徐元文的好意,一來二去的便也習意為常了。
“咱們來一盤‘江豆腐’?有道是‘江家豆腐伊家面,一人離筵便不鮮。’”
“賜履兄,你已經夠瘦的,光吃豆腐怎麼成?反正是元文兄做東。咱們也來些解饞的。對,再來一盤‘潘魚’和一盤‘胡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