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贏利,而不是“發憤著書”、“微言諷世”等其他目的。李漁在一首詩中說:“硯田食力常倍民,何事終朝只患貧。”在一篇文章中,李漁抱怨賣文所得太過微薄:“即有可賣之文,然今日買文之家,有能奉金百斤以買《長門》一賦,如陳皇后之於司馬相如者乎?然則賣文之錢,亦可指屈而數計矣。”但是他的好友毛稚黃卻說:“賣賦多金者,相如以後如笠翁者原少。”
李漁不僅是個文學天才,而且是個經商奇才,他將高雅的文學與世俗的商業結合得那麼完美,即使是今天還無人出其右。50歲的時候,李漁在金陵開了一個書鋪,先叫翼聖堂,後改名芥子園,既出版《三國志演義》、《金瓶梅》、《水滸傳》、《西遊記》、《今古奇觀》等暢銷名著,也出版自己創作的小說傳奇《無聲戲》、《十二樓》、《風箏誤》等,還出版品位高雅的圖書如《芥子園畫傳》等。熱銷書可以賺錢,高雅書可以樹立品牌。馮夢龍的《古今談概》賣不出去,他換個書名為《古今笑》就銷路大開。李漁對各種廣告宣傳手段的綜合利用也使得他的出版發行生意更加紅火。他善用名人效應,策劃的名人書信系列和名人斷案系列十分轟動。他利用自己與學者名流的關係,既請他們寫稿作序,又向他們推銷圖書。他還在暢銷書的扉頁上預告宣傳新書,如在《芥子園畫傳》中宣傳《資治新書》初集、二集,預告第三集,在《窺詞管見》中宣傳《閒情偶寄》。更有意思的是,李漁透過打官司遏止盜版,維護版權,更借官司擴大影響而達到廣告的目的,這一招是現代傳媒所慣用的。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溪山清靜且停停(2)
除了寫書出書,李漁還辦了一個家庭戲班。明清時代,士大夫沉醉於聲色之娛,蓄養家庭戲班成為名儒顯宦附庸風雅之舉。與那些人養戲班為自娛和炫耀風雅不同,李漁的家庭戲班帶有經營性質。他的戲班由姬妾組成,而以兩個愛妾喬氏、王氏為臺柱子。李漁帶著戲班子四方遊走,為達官貴人巡迴演出,賺取錢財,又結交了朋友。每到一處,附庸風雅的顯貴們都爭著搶著把他待為上賓。中年之後的李漁成了富翁,他在南京和杭州置別墅,養了很多美女。
更值得注意的是李漁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李漁可以說是從古到今最會生活的人,他將生活真的變成了藝術。他自己設計製作家中用具,比如他設計的凳子,在一箇中空的方盒,裡面灌上涼水,再蓋上片薄瓦作凳面,就是涼凳,夏天坐著非常涼快,在凳子下面裝上抽屜,抽屜裡點幾塊炭,冬天坐著很暖和,就是暖凳。他在兩間房子的隔牆裡點燈燭,一燈兩用,既省燈燭,又不影響照明。他在巨幅花鳥畫原本該畫鳥的地方挖了個洞,再放上一架真鳥,以真亂假,讓人驚奇。他夏天睡水床,冬天躺暖椅,在床上種花,讓花香伴著悠然入夢,連馬桶都很考究。
李漁一生寫了很多書,最得意的是《閒情偶寄》。他在這部書的後半部裡談女人、房子、傢俱、飲食、種花、養生。在李漁看來,異性、花草、居室以及任何生活細節,都是藝術欣賞的物件,都可以是快樂的源泉,關鍵在於你會不會發現,會不會欣賞,有沒有那個心境。李漁把美食、美女與藝術作為一生的追求。他在《閒情偶記》的“聲容”章,從肌膚、眉眼、手足、態度、薰陶、點染、首飾、衣衫、鞋襪等13個方面闡述和發掘女性之美,簡直可以當作女性審美之教科書。李漁對美的東西有一種病態的愛戀。他喜歡花草,喜歡園林,喜歡美女,凡是美的,他都喜歡。有一年李漁家裡快沒錢過年了,還要去買水仙,他的妻子說,飯都吃不飽,還養什麼花。他大發雷霆說:水仙就是我的命,是肚子重要還是命重要?
《頤養部》的第一篇就談行樂。人生百年三萬六千日,即使天天都是歡樂,時間也有限,何況百年以內有無數憂愁困苦、疾病顛連、名韁利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