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睡去的竺妙兒,臉上還殘留著抹不去的淚痕,不由得嘆聲道:“氣海金闕全毀,相當於把她的武道根基盡數拔去,想要再造乾坤實在太難了。”
寧言沉默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旋即向門外走去。
璟兒急忙喊住他:“你去哪?”
“出去辦點事。”
“我、我和你一起!”
寧言腳步一頓,對方這不合常理的殷勤讓他稍稍有些奇怪,好笑道:“你猜司空鑑為什麼敢把她放回來?”
未等對方答話,他繼續說道:“能勘破道兵秘密的只有我,而我偏偏又是修為最低的那個,想要單槍匹馬擒下司空鑑無異於痴人說夢,因此對付無生教勢必需要藉助郡主府和飛舟的護衛力量,這就是他的打算……”
璟兒會意道:“你是說他想調虎離山?”
“沒有那麼簡單。以中層艙室為界,你覺得比起上半層,下半層的優勢在哪?”
“在、在哪……”
寧言豎起兩根手指,“兩個字,人多。”
“下半層的乘客數量,比上半層多出百倍不止。販夫走卒、草莽綠林、江湖散人……這些乘客遍佈各個階層來自各個地方,想要從頭到尾排查一遍完全不現實,萬一他們同時暴起,誰陷進去都討不得好。”
璟兒腦海中浮現出無數民眾被裹挾著一擁而上的殘忍畫面,低頭沉吟半晌,當她再次抬起頭時眼中已沒有半點迷惘:“若事無迴轉餘地,我會出手斬斷亂麻,種種罪孽我也自願揹負。”
寧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本以為禪宗講究慈悲為懷,按照常見的狗血劇情,通常這種情況下總有豬隊友會聖母心發作,沒想到璟姑娘殺意竟這般果決,“倒是我小看你了。”
“可你有想過麼,上層艙的貴客怎麼辦。郡主臨時徵用了上層艙作為行宮,這幫貴人自然只能往中層艙去擠,一旦無生教突破了艙室之間的守備,他們便會淪為人質,如果不管不顧,你讓郡主在聖上那兒如何自處?”
“況且情況可能會更壞,要是他們也中了司空鑑的邪法……”
飛舟飛得再高,終究有降落的一刻,而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京畿道。
大周腹地,汴京門戶。
一想到可能會有數不清的無生道兵混雜在乘客之中偷偷潛入汴京城,其中不乏達官貴人,璟兒就不禁冷汗直流。
到那時要擔憂的就不光是郡主的安危了。
寧言攤了攤手,無奈道:“這是陽謀,司空鑑算準了郡主府人手吃緊,無生教進可攻退可守。他們根本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恐怕等明天到了京畿道,才是真正動手之時。”
璟兒輕咬貝齒,強撐道:“司天監不會坐視不理的。”
“司天監也不是萬能的,就憑無生教現在還沒被徹底剷除,司空鑑就有搏一搏的底氣。他在賭五斗星君收拾不了這個殘局,賭輸了大不了魂歸真空家鄉,反正這幫瘋子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要是賭贏了,後果不堪設想。”
最後的希望也被寧言無情戳破,璟兒後嵴一陣發寒。她終於明白為何朝廷在對待無生教的問題上這般嚴苛,甚至不惜用上“從者皆斬”四個字,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可她又有怎麼辦法呢,能識破無生道兵的人只有一個,眼下就是顧頭便顧不了尾的局面。
難不成,真要把飛舟上的所有人全部……
見璟兒陷入兩難的抉擇,寧言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他還有一點沒有明說。
倘若光是為了小郡主,沒必要這般大費周章,司空鑑放出竺妙兒更多的是衝著他來的。
看他會不會咬這個餌。
“璟姑娘,這裡就交給你了。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郡主,包括……”寧言頓了頓,又道:“包括竺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