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就要離開。餘眼卻瞥見穿著灰色襖子,雙手插/在口袋裡的程簡在四處尋找什麼,沒幾秒,他的眼神就對上嘉禾,瞬間加快了步子,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在嘉禾剛走到門口,程簡就迎了上來,帶進一陣寒氣。
嘉禾:“找我?”
“熬好的藥快冷了,該回去了。”
她戴圍巾的動作一頓,差點把這茬給忘了,一著急,她拉著程簡的手就往外跑,直接忽略身體略微僵硬地拿著杯子的宋小朗。
遠方血紅的夕陽將落未落,將最後的一縷餘輝灑在冰面上,萬家燈火漸亮,突如其來的寂寞與滿心疲憊。
宋小朗調回視線,他自嘲地笑了笑,“嘉禾,如果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呢?”
☆、辭舊(1)
嘉禾努力伸長手去撫平翹起一角的對聯,已經是年二十九的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在貼對聯掛紅燈籠。
易夢在下面幫著她扶著梯子,嘴裡也不閒著:“嘉禾,你昨天出去見宋小朗都不知會我一聲。”
終於把邊角貼好,她象徵性地拍拍手,去去手上佔有的灰塵,“五、六點叫醒你,你肯定不樂意,還不如讓你睡懶覺。”
易夢自知理虧,也就沒有再爭辯什麼,扶著梯子的手緊了緊,她注視著嘉禾,故作歡顏,“嘉禾,我想和你說點兒事。”
事情都有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一如紮在易夢心底的那無形的針尖如今已悄然成長,成為一顆拔不掉取不出來的刺。
易夢和嘉禾高中時期分在不同的班級,但是兩人打初中起就是形影不離的朋友,高中分班的時候雖說沒能在一個班級,但總歸是在一個學校的,平時也能見著面,兩人來往平常。可是對於女生之間來說,嫉妒似乎是永恆的話題。不知從什麼是時候起,她總能聽見教室裡談論著“嘉禾”二字的聲音,嘉禾的優秀、嘉禾的溫柔以及良好的家境。以至後來嘉禾和宋小朗在一起都一度成為一段人間佳話。
晚上九點下晚自習,易夢知道嘉禾一般是和程簡一道回家,所以她在等下課鈴聲響了後,慢吞吞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只是剛走到教室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就嵌入她的眼眸,他倚靠在門欄上,手裡拿著一支筆在不停地轉,全然沒了平時的傳言中的溫柔的模樣,反而多了一股地痞的味道。
他玩味地看著她,眼眸裡卻盡是沉思。
易夢收拾紙筆的動作一頓,望著他,她知道接下來這個男孩要說的話必然是關於嘉禾的,只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目張膽地拋開了放在臺面上,她無法適應。
空蕩的教室裡,不斷在耳邊迴響的是宋小朗柔和的聲音,“易夢,你和我是同一類人,同樣都是層層在偽裝,是不是很累。我們來玩一場遊戲,怎麼樣。”
是被迷惑了嗎?還是嫉妒早已成魔,她已淪陷。
嘉禾向來都很依賴她,即使心裡有納悶的事情也會對易夢坦白。只是在母親的這件事情上,嘉禾猶豫了很久才在一個週末的清晨裡,找到她學校的宿舍,在她的房間裡抹著淚,一點一點把那些不堪的事情抖落出來。
嘉禾握著她的手,喉嚨早就因為哭得厲害啞了,“易夢,一個好好的家怎麼說散就散了呢?”
是啊,一個好好的家怎麼說散了就散了呢,可能是因為上天也嫉妒吧。你過了十幾年的人生都是一路光輝,在別人看來前途無限,可是哪有人的一生都是無波折的,總會有坎坷泥濘在前方等著你,等著你一腳深深地踏進去,摔個遍體鱗傷,能怪誰呢?其實誰也怪不上。
易夢沉默著拍著她的瘦弱的肩膀,那一刻,嘉禾是真的傷心失落極了吧。那一刻,易夢也恨不得拿刀子捅自己,問問自己的心呢,哪兒去了。可是她終究選擇了讓嘉禾痛,讓嘉禾體會痛苦的滋味。
依舊